俅便準備徑直回都堂理事,誰知還沒走幾步便被人叫住了←回過頭來,只見是陳次升和宗澤,立馬明白這兩位想說些什麼。
“高相,朝廷驟然行此苛法,恐怕會引起民間怨聲載道!”當著高俅的面,陳次升毫不諱言地道,“此法看似能為朝廷取得一時之利,但從長久看來,恐怕未必是福。”
“陳諫議,新茶法是必定要實施的。”見陳次升面色大變,高俅不禁暗歎了一口氣,“太平興國以前,每年茶利高達四百萬緡,除去那時用來收購茶的本錢,這一塊地國庫收入至少高達一兩百萬緡。這樣算下來,嘉佑茶法施行至今,朝廷的茶利累計少了數千萬緡,茶法已經到了不改不行地地步。再者,比起當年行禁榷法時的各種開銷,朝廷無需支出多少管理費用,所以在聖上看來也是必行之舉。”
他這番話一出,陳次升和宗澤再也找不到話頭可以反駁。陳次升長嘆一聲後拱手一禮,竟就這麼去了,宗澤卻留了下來。
沉吟片刻,他還是忍不住問道:“高相,難道你真的要事事隨蔡相而動麼?”
“此事雖然是元長公第一個提出來,但大體的條例卻是出自於我。”對於自己這一系地人,高俅還是決定和盤托出。“元長公本來只是想復禁椎法,我卻認為禁榷法有諸多不妥,與其如此,還不如用最完善的方式,至少百姓不會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政令變動中無所適從。汝霖,你是個有遠見的人,應該知道其中利害。”言罷,他也點點頭舉步離去。
回到都堂,他方才發現裡頭空無一人,不由苦笑一聲坐下,隨手拿起了桌上的一份公文心不在焉地瀏覽了起來。人說苛政猛如虎,但當初行禁椎地時候,那些大茶商利用沿邊入中的機會,以低價從朝廷那裡取得了大批茶葉,一轉手就是數倍的高利,這些人分明是在鑽朝廷的空子,哪裡感受到了苛?無奸不商,無商不奸,這句在現代通用的話同樣適用於古代。如今朝廷一樣是要在西北用兵,倘若再行禁榷,難免不會重蹈當年覆轍,畢竟,一切已經和自己所知的歷史不同了。
“高相!”
聽到這聲叫喚,他愕然抬頭,卻發現是陳王趙佖,這才記起這位陳王今日也在文德殿朝議之列。當然,身為宗室親王,趙佖照例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一邊揣摩對方來意一邊連忙站了起來,彎腰行禮道:小說wWw文字版首發“見過陳王!”
“高相不必多禮!”趙佖笑嘻嘻地一揮手,自顧自地坐了下來。“我原本還想差人把你請出來說,沒想到這裡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那就在這裡說好了。你上次託我辦的事,我已經都辦成了。”
高俅這才恍然大悟,連忙欠身謝道:“真是有勞陳王了,不知都有哪幾位?”
“老一輩的我大多沒有去勞駕,不過有一位嗣王也就夠了,說實話我去遊說地時候也沒指望成功,那可是如今皇族的大宗正,想不到一說他就滿口答應了。至於我這一輩的有衛王、定王、晉康郡王、豫章郡王”見高俅聽得一臉茫然,趙佖不由哈哈大笑,“算了,宗室裡頭這些親王你大概還熟悉,郡王估計我說了你也不明白。總而言之,該拖下水的我都拖下水了。”
高俅頓時有些尷尬,太祖開國至今,宗室子弟不知有多少,他當然不可能面面俱到。不過,入嗣英宗生父濮王那一系的嗣濮王、大宗正趙仲爰都被趙佖拉了進來,這位陳王的本事果然不小。
“對了,具體的銀錢嘛,你堂堂政事堂副相,往來多有不便,我就不打擾你這個財神爺了,到時候直接讓那個連烽到王府來找我。官家也曾經提起過他,我倒是好奇得很,一個能讓官家覺得有為的商賈子弟究竟是什麼樣子的。”趙佖說完便站了起來,眨眨眼睛笑道,“這一次的新茶法官家已經下了決心,你和蔡相看來又要立功了。只有國庫殷實了,打仗才有底氣,不是麼?”
望著離去的趙佖,高俅頓叫鬆了一口氣。有陳王趙佖的暗施援手,他就不必那麼引人注目了,只是這位一向身體不好的皇兄能夠如此審時度勢,也省卻了自己不少麻煩。
他又等了盞茶功夫,蔡京等人方才一一回轉了來,又是老一套的商議政事,誰都沒有提起早先朝堂上的爭論。既然是木已成舟的事情,誰也不願意再多費功夫,相形之下,倒是西北的戰局更加重要。
政事堂這邊在關注西北戰局的同時,樞密院也忙成了一團。畢竟是大宋最高的軍事決策部門,因此他們這邊的情報資訊更加詳實仔細。此時,好幾個人都圍在牆上的一幅地圖前,指指戳戳地討論著。
“童貫已經到熙州了,正遵照聖上旨意傳旨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