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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他正沉思時,外面又有人匆匆奔了進來:“有人來訪!”
童貫此時不過是剛剛回京,這到家裡還沒坐熱凳子便聽聞有人上門拜訪,臉上不禁有些凝重′說在西北,但這一路行來,對於如今京城中的諸般風雨,他心中還是有些數目,更不願意輕易地趟進渾水中。即便當初天子官家對他還有幾分寵信,但是。離開近十年之後,京城的人事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全都需要漸漸揣摩,他不得不小心為上。
“你可問過是誰?”
那家人聞言不禁瞠目結舌,才想訕訕地出去詢問,來人卻不請自入地登堂入室了。只見那人一身藍色便袍,三十多歲的年紀,鬍鬚修剪得極為整齊,看上去精神奕奕。別有一番尊貴氣。童貫眯眼看了半晌方才把人認了出來,慌忙站起身來。
“原來是蔡學士!”他快速趨前幾步,很是恭謹地行下禮去,“我多年未曾歸家,他們都不知道規矩,怠慢了貴客,萬請蔡學士恕罪!”
聽童貫稱呼自己學士,蔡攸心中不禁異常得意。童貫雖然累功遷升至皇城使,德州刺史,但是。畢竟是武功出身。和他這個宰相公子,當朝學士自然是無法相提並論←原本對於結交這樣一個閹人並不熱衷,但是上次既然蕭芷因建議過←也就順帶留上了心。在他看來,天子官家對閹宦防範極其嚴格,童貫此番回京,倘若沒有人拉上一把,只怕是會閒置很久,因此一聽到其人回京的訊息,他就立刻上門示好。
“道夫何必這麼客氣!”蔡攸熱絡地直呼童貫之字,甚至還輕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是百戰功臣,我這個閒居京城的學士怎麼比得上你?只不過這房子看起來著實太不成體統了。你如今好歹也是功臣。若是再住在這種地方,就是聖上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童貫聞言自然賠笑,但心中已是如明鏡一般瞭然。如此看來,只怕自己這裡每年地銀錢饋贈和蔡攸無關,否則,此刻對方一定會提出此事作為賣好←城府極深,一面請蔡攸落座,一面招呼家人奉茶,最後才無奈地笑道:“蔡學士。不瞞你說,這宅子還是我離京之前置辦下來的,不過是花了幾百貫錢,又胡亂僱了幾個家人充當使喚罷了知道一去近十年,自然是奢華不起來。”“道夫果然快人快語。”蔡攸本就是存心結納而來,此時索性裝了大方,“說起來我在潘樓街巷倒還有一座宅子,雖說不算十分奢華,但畢竟好過這個地方。若是道夫不嫌棄,我謎讓人把房契送過來,你先搬到那裡去。”
“這怎麼好意思?”童貫心中一跳,慌忙起身推辭道,“我怎好收受蔡學士如此大禮?”
“不過是兩三千貫罷了,等你將來大用之時,也就說不定看不上這種小地方了!”蔡攸實在耐不得這種昏暗狹小的廳堂,說完就站了起來,“我此來也就是來看看你這個百戰將軍,如今看來果然是深得尊師李憲風範。好了,你剛剛回京不妨好好休整幾天,我還另有要事,先告辭了!”
童貫連連道謝,當下親自將蔡攸送到門口,方才迴轉了來,剛剛的滿臉諛笑無影無蹤←不是那種只看到眼前好處的愚夫,當初蔡京怎麼對他的,他時至今日仍舊心中記懷。在他看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而攤上蔡攸這麼一個眼高於頂的人就更加可疑←可絕對不會相信,天性涼薄的蔡家父子會雪中送炭。
正如他預料地那樣,在家裡休整了兩天,內廷便有旨意下來召見。
由於他曾經是內臣,自然和外臣召見時那種鄭重其事的形式不同。天子官家並未正兒八經地在崇政殿召見,而是有小黃門將他帶到了御苑之中。
童貫已經有數年未曾回京,此時再見皇宮景象只覺得恍若隔世,一路上時不時偷眼覷看四周境況。倒是那引路的小黃門十分健談,一路上都講些宮中舊事,言語中流露出不少提點。童貫起初還不經意,聽到後來心中大凜,情知別人是在有心提點自己。
快到御苑的時候,那小黃門便停住了腳步,指著前邊的路道:“童大人,聖上便在那邊,小人不便過去打擾,你自己順著這條路走過去就成。聖上此時大約是在騎馬,童大人乃是戰場宿將,到時候應當知道該怎麼說話。”
“多謝提醒了!”
童貫深深凝視了那小黃門一眼,整了整衣冠便向前走去。而那小黃門直到童貫的背影完全看不見了,方才擠擠眼睛做了個鬼臉,自顧自地嘀咕道:“要不是曲頭吩咐,誰給你提醒這麼多!還真是好運氣,在外打仗是功臣,回了京城還要高升,唉!”
童貫卻不知道別人在背後怎麼議論,此時此刻,他只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