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珂一愣，隨後苦笑了起來，“也是。”他招來服務生，叫他上了一壺烏龍茶。

隨後，就是一陣沉默。

林四錦給了他幾分鐘的時間，只是齊珂也不開口。過了一會兒，她將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然後對他說，“如果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我就先走了。”說完，就真的準備起身。

“你對我，就一定要這麼生疏嗎？”齊珂受不了她這個樣子，對自己，完全就像一個陌生人一樣，看不到往日的半點情分。

“……”

林四錦無奈的嘆了口氣，她又坐回到椅子上。

然後，不等齊珂說話，她就先開口了，“那就我說吧。首先，我要替我媽媽對你說一句，對不起。”

齊珂驚訝的看著她，眼裡全是疑惑。

“這句話，應該早就對你說了。因為我媽媽的一時私心，對你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我相信，如果沒有換孩子這件事情，你的人生會更順利，發展的也會更精彩。但這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所以，我要替她……很鄭重的向你說聲對不起。”

其實有些話，早就該說個明白了。林四錦自認為只要她決絕的拒絕齊珂，就已經可以了，但事實上，兩個人之間的最後一層窗戶紙還是沒有捅破，這才導致了他現在，依舊無法放棄。

齊珂靜靜地聽著她的話，沒有出聲。他知道，她還沒有說完。

“那天，在離開齊家的時候，說實話，我怪過你，但我不恨你。畢竟在那這樣的情況下，選擇親生父母，選擇發展事業，選擇更好的愛人，這都沒有錯，誰也沒有資格埋怨你。”

齊珂看著她，眼睛裡有些晦澀，“我知道，你怪我放棄了你。”

林四錦聽了他的話，卻搖了搖頭，“不是，這件事情，我可以理解。”她用手撫摸著茶杯的花紋，然後接著說，“當你知道我媽媽她……不是你的親生母親的時候，你的心裡沒有一丁點難過，反而覺得很慶幸，是吧？”

“因為從小養你到大的母親，在你眼裡，就只是一個風塵女子。我知道，你看不起她……”

林四錦深呼吸了一口氣，她想起那個為了不拖累她，而自己拔掉呼吸管的母親，心裡有些難受，“媽媽她的確做了錯事，拖累了你，讓你受苦了。可是在後來，她對你的感情，都是真的。我知道，你拿著她賺來的錢，覺得不乾淨。可是，她還是養育了你，一直到成人，不是嗎？難道你對她，就真的這麼……絕情？”

“……”

林四錦望了望窗外，“後來，經歷的事情多了，也就想明白了。齊家也好，你也好，我早都已經忘了。”

“別說了。”齊珂的聲音有些發顫。

林四錦看著他的樣子，心裡並不開心。他還有聽她說話的機會，還有悔過的機會。可是她的媽媽，已經去了天國，再也不會有任何機會了。

這所有的事情，誰也怪不得。只能說人生就是如此，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後悔也不能重來。

她早就已經放下了，可齊珂卻沒有放下，反而把自己囚禁在這個死衚衕裡，出不來了。

齊珂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他抬起頭，然後眼睛有些發紅，“可是，如果那個時候你沒有遇到李光御，那麼現在，我早就不會和宋卉妍在一起了，你也不會和其他人在一起。我們還是會在一起的。”

林四錦聽了他的話，搖頭笑了笑，“從我遇見他的那一天開始，我的人生就已經註定了不會再有如果。”

“再熱忱的情感，隨著時間的增長，慢慢的就趨於平淡，就像我們當初那樣，一開始都是美好的，可是慢慢的，不也就成了柴米油鹽，為瑣事煩心。所以，你和他……”

齊珂一直都有自己的一套邏輯，林四錦以前覺得可笑，而現在，只覺得他有點可悲。

她放下手裡的茶杯，然後雙手交疊在一起，一字一句的說道，“這就像我們這些世間的俗人一樣，明知道自己早晚都會死去，卻還是努力的延長壽命，好好活著。”

齊珂聽完她這句話，徹底愣住。

“你現在的生活，都是你曾經嚮往的，也許是選擇去爭取的。現如今，既然實現了，那就好好的過吧。”

“我和你，早就已經結束了。”

*

晚上十點多鐘的時候，林四錦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但是並沒有睡覺。

李光御從浴室裡出來之後，先是走到床前，替她蓋了蓋被子，又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他才去將臥室的大燈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