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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看見他右手用力握緊了長劍,那骨節處已攥得泛白,她忽地便怔住了。

入夜後,蕭桓不知去了何處,到了月上中天時才回了帥帳,顧含章獨坐油燈前安靜地等待,聽得帳外守著的景禾喚了聲殿下,蕭桓也不驚訝,淡淡地應了一聲,一手提一隻酒罈跨進帳內來。她要立起身來行禮,蕭桓揮揮手讓她坐下,將空了的酒罈往地下一拋,抬眼看她:“酒量如何?”油燈昏黃的光落在他冷峻面容上,照見他眼下的一圈陰影。

“尚可,一兩杯無妨。”顧含章明眸微微一轉,悄悄地撒了個謊;她伸手接過他遞來的小酒盅,心頭不停地打著小鼓,蕭桓一把提起另一罈子酒給她斟滿了,又替自己倒了一杯,仰頭一飲而盡。顧含章遲疑一下,也學他的模樣一口喝乾,不想這烈酒入喉如同火燒,既熱且辣,嗆得她捂住唇猛咳了幾聲,一張清麗的俏臉頓時漲得通紅。

蕭桓眼中終於有了些許的笑意,盯著萬分窘迫的她看了半晌,嗤地一聲笑了:“沒喝過這麼烈的酒?”顧含章眼神閃爍了下,沒說是,也沒說不是,蕭桓也不繼續問下去,自顧自斟滿、飲盡,再斟滿,再飲盡,一連三杯,這才拋了酒杯望著搖曳的燭火沉聲道:“酒烈壯肝膽,神武軍的將士們都愛喝這酒。”

顧含章不做聲,她早猜到另外那一罈子烈酒的去處,大約已是灑在那新添的墳頭。燈火下蕭桓的面色柔和了許多,眼眸不再銳利如炬,唇角不再帶著若有若無的森冷,冷峻的面龐被昏黃的燈火罩住了,茸茸地鑲了一圈暗色的光暈,她望著他眼角淺淺的紋路,不由得失了神。

“顧含章果真膽色過人。”蕭桓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難得讚許道,“尋常女子見了那樣的情景,怕是早已昏死過去。”她略略一怔,隨即明白他是指朱大昌舉劍自盡一事,那時的鮮血已淌到了她的眼前,只差一寸有餘便會緩緩流到她的足底下,將她的繡鞋染上殷紅的血跡。她低了頭沒作聲,掌心卻逐漸沁出了冷汗。又安靜了片刻,她才平靜地開口道:“含章年幼時曾親眼見父母橫死當場,血流滿地,更甚於今日。”

蕭桓眸中微有驚訝之色,卻沒再繼續問下去。兩人安靜對坐許久,終是無言,顧含章起身告退,蕭桓送她至帥帳外,低頭望了望遍地的如水月華,忽地問道:“今夜來我帳中可是有事?”顧含章淡淡一笑:“並無什麼要緊事,不過隨意走走。”剛轉身走了兩步,她聽得蕭桓沉聲道:“月海在照看碧紗,明日一早便會將她好好安置。”

他隱隱在向她暗示些什麼,顧含章心頭清明如當空皓月,淡淡一笑便同景禾一道走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東方尚未大白,大軍開始收帳拔營,顧含章帶上帷帽往馬車走去,途徑一處正在收起的營帳,見幾個神武軍兵士圍在一處不知在爭吵些什麼,她難得起了好奇心,拉了琳琅一道過去看熱鬧,景禾來不及勸,只得也跟了過去。那幾人正樂呵呵搶著看一件物什,顧含章走到人群外輕聲問了句:“那是什麼?”雄渾粗壯大喊聲中忽地加進個溫和嬌柔的嗓音,眾人倏地愣住了,轉頭一看是顧含章,四五個粗壯漢子嘩地都退開三尺,恭敬地行禮,只當眾那搶到東西在手的人遲鈍了些,愕然望了望顧含章,又看了看手中一塊玉佩,憨憨笑道:“海哥送那南疆姑娘走後,兄弟幾個收拾營帳,撿到塊東西。”說罷,將掌心攤開遞到她眼前,“也不曉得是不是什麼值錢玩意兒,哥幾個想搶著多看看再上繳。”

顧含章隔了面紗看過去,那大漢掌心裡躺著的赫然是前些時候在碧紗手中見過的玉觀音!她連忙伸手取過了細細檢視,越看越是驚訝,景禾與琳琅疑惑地對望一眼,好奇問道:“小姐,這玉觀音有何玄機?”顧含章搖了搖頭,強壓下心頭的激動,低聲道:“沒什麼,只是這玉觀音的雕工精巧細緻,我彷彿在哪裡見過。”

其餘幾個兵士拼命朝那粗壯漢子使眼色,他倒是終於開了竅,摸了摸頭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這玉雕觀音就煩請王妃交給殿下,屬下幾個先行告退了。”說罷,一夥人迅速收拾了退了下去。

琳琅滿頭霧水,挽著顧含章回了馬車上去,見她還在對著那玉雕觀音出神,忍不住悄悄問道:“小姐莫非當真認得這尊玉雕觀音?”顧含章搖了搖頭,猶豫片刻,卻又點了點頭:“應該說我認得雕這座玉觀音的人。”她頓了頓,掏出頸間掛著的大紅底子繡鳳竹牡丹圖案的小小錦囊,小心翼翼自錦囊中取了一尊玉雕佛像出來,將兩件玉佩一起放到掌心溫柔地看著,唇角微微揚起道:“玉觀音,玉佛,都是那位黑衣大哥哥雕的。”

“黑衣大哥哥?”琳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