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對不住,回來晚了。遇到個老同學,就……”他笑眯眯的說,舒緩緊張的氣氛。
“不必編謊了,我也懶得聽。”大哥冷冷道,同中午判若兩人。
他惶惑的目光探尋地望向大嫂,卻聽小侄兒春寶兒怯怯一聲喚:“爹爹~”
大哥卻一聲怒吼:“住口!誰是你爹爹。你同他去江湖上同那些雞鳴狗盜之徒廝混去吧。卓家門裡,沒你們這種不肖子孫!”
這歇斯底里的吼聲,果然是震怒了,積蓄著一場暴風驟雨般,看樣子大哥動真火了。
大嫂的目光看他搖搖頭,責備說:“小弟你如何打不改的毛病,什麼不好做,要去賭,還要扯謊,扯謊就罷了,還帶了侄兒學壞幫你扯謊。”
“什麼當洋文家教,你的謊話張口就來!都不必打腹稿!”大哥怒斥,滿是血絲的紅眼瞪他,如噴火一般。
叔侄二人就規矩的撩衣跪在雪地裡,膝蓋冰涼,面頰發燙,也不敢抬頭。偶有隔院鄰居家的孩子探頭探腦來看熱鬧,竊竊唏噓,不敢近前。
楚耀南滿心的懊惱,暗歎這才是樂極生悲,怎麼大哥有千里眼順風耳不成,總共才去了兩次賭場,如何又被他查到了。
雪依然下,飄飄灑灑,扯絮撒鹽一般。只是不知要跪到何時,他反而希望大哥罰他們叔侄背上百遍文章,那起碼有個期限盼頭。
大哥鐵青著一張臉,痛心地望他,轉身進東廂房。嫂子遞他個眼色,他忙拉了侄兒步步跪行進到房裡。那門檻顯得格外高,用膝蓋走路令他無比屈辱,覺得自己像只小狗兒。他楚耀南堂堂藍幫少幫主,竟然在這寒門小戶受此委屈,心有不甘,又覺得大哥小題大做,可是細想想,這些日的謊話連篇,大哥被他耍於股掌間,定然恨得牙根癢癢。
進到房裡,他也不敢撣棉袍上的積雪,只低個頭,如做錯事的孩子,心裡雖然不大服氣,只是遇到這個迂腐的大哥也是無可奈何,只得巧計應付才是。
春寶兒似從未見父親發如此大的火,嚇得不敢哭,恐懼的目光偷偷望著父親。
家法藤條,擺在案子上,一炷高香,父親的靈位高高供著。楚耀南一看靈位如遭雷擊,眼前一眩,驚得再看大哥的臉色,凍雲千里一般,毫無暖意。
“寶兒!自己趴炕沿上去!”大哥一聲威嚇,揚起藤條啪的一聲抽打炕沿,清脆刺耳的響聲。楚耀南仰頭欲起身,忽然意識到大哥是喊春寶兒,不過可巧他乳名也叫寶兒,是他心虛了。
“爹,爹爹,不敢啦,爹爹不要打寶兒呀。”春寶兒縱聲大哭,緊緊握著棉袍的袍襟,似乎那疼痛無比的家法藤條已經抽在肉上。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水汪汪,撇個嘴,楚楚可憐。
他想救春寶兒,可是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河,還是咬牙求情道:“哥,都是小弟的錯,哥不要打春寶兒,要罰,就罰小弟吧。”
但大哥絲毫不搭理他,只對春寶兒晃著那根藤條,逼他就範。
畢竟是小孩子,禁不住嚇,春寶兒抽抽噎噎地爬上炕沿兒,凍僵的手費力地脫褲子,不等脫下,就被大哥一把掀開後襟,褪下褲子,露出白嫩嫩藕節般的兩條大腿。
“哇”的一聲,春寶兒失聲大哭,兩條腿懸在炕沿邊在蹬踢著。那家法不及上身,小春寶兒的哭聲就拉汽笛般響起:“爹爹,不打春寶兒,春寶兒再不敢幫小叔叔扯謊了,春寶兒乖,春寶兒什麼都不要吃了,春寶兒不惹爹爹生氣。”
“啊嗷,嗷嗚~~”
話音未落,大哥手中的藤條狠狠揮下,春寶兒淒厲的哭聲伴隨藤條狠狠抽下清脆的響聲,楚耀南閉眼皺眉不忍看,他側過頭,那藤條似乎鞭鞭抽在他心頭的疼痛。但他不能勸,大哥這口怒氣遲早要出,打春寶兒不過是個序曲。
他在默默數數,十下,就許你打春寶兒十下,自當出出氣。寶兒,叔叔對不住你,若過了十下,叔叔就去救你,可憐的小春寶兒,是小叔害了你。
他默唸著,哀哀地求著:“大哥,你輕些,春寶兒還是孩子,耀南讓你打可好。你出出氣就罷了,輕些。”
但那憤怒的家法高舉重落,打在小春寶的皮肉上一顫顫的,漸漸紅腫青紫處滲出了血滴。春寶兒嘶嚎著踢踹個腿掙扎,聲音嘶啞,上氣不接下氣,小臉憋脹得通紅。楚耀南撲上去緊緊壓了春寶兒在身下嚷著:“你打我好了,是我扯謊,是我騙了你,我不該去賭場,都是我不好!你打我,不要為難孩子。”
門簾一打,大嫂哭著闖進來。
“出去!”大哥喝道:“祠堂重地,女人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