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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的國人,如今趕自家的民生輪再受到冷落。”總經理平淡地解釋道,“要讓普通乘客享受到‘安全迅速舒適清潔’的服務。”

“創業之初,盧作孚便銳意革新,第一,廢除買辦制,首創經理制。新的生產關係,員工上下和諧,心情舒暢,創造出與川江中外輪船公司全然不同的民生公司初期的全新生產力。第二,提高公司及輪船職工自身素質,打造一支在激烈商場競爭中戰之能勝的隊伍,大力改進船上旅客服務工作……由此取得初步經營佳績。”當今商學院大學生們很熟悉這一段權威的史家述評。

絞刑

孟子玉拿定主意,這一回,自己要搶先一步,搶在盧作孚之前,為民生公司鋪平道路。更要搶在舉人之前,讓眾人知道,大足舉人勝過合川舉人一籌。第二天一大早,孟子玉雄心勃勃,獨自沿江東下。他這不辭而別,竟成永別。

絞索似已經套在脖子上了,而且一天比一天勒得更緊。絞架不在頭上,卻在盧作孚腳下。不是粗實的直槓槓木架,卻是一脈九曲十八彎清涼柔和的水流。正是這水流——負載著他的小輪船、養活了他的小公司的嘉陵江,此時開始了對他的絞殺。這絞殺不是來自人力,卻是來自天地間那股更難以抗拒、難以躲避的巨大的力量。

民生公司為新闢的嘉陵江航線設定在江邊的水位標尺架高聳出水面,看在人眼裡,真像絞刑架。洪水季節,青灘那塊巨礁像一柄鬼頭刀,民生輪還能憑全船人生死與俱的決心和信力、勇氣和先見避開它。可是,從去年冬天開始的多年不遇的枯水,卻要絞殺這隻剛下水沒幾個月的小船。

隨同盧作孚一起漫步江邊的孟子玉與舉人望著盧作孚。聽到他嘀咕了一句話:“我想再募股,買第二條船。”

“第一艘船剛上路,你卻迫不及待,又想第二條船。”

盧作孚搖搖頭:“我擔心,過不了枯水期的關口。今年水位比往年落得早。這水位再落,將無法行船……”

“水枯,江面上別家輪船都封航,這種時候,你為何再買個船?”孟子玉說。

“我想加訂吃水更淺的小輪一隻。”

“加船雖能確保眼下每天有船往返,可枯水期一到,你卻要一停就是兩個船!”舉人說,“長達五個月哇!”

“正為這五個月,我才更要加訂一艘小輪——危機越大,商機也就越大。”盧作孚望著江心露出的魚背石,若有所思。

孟子玉一直不動聲色地看著盧作孚。盧作孚身上似乎有一種死地做活、絕處求生的特長。大足刑場脫險,川江困局中新創公司……如今這天殺的枯水,在他眼裡,似乎也能變成一條生路……

孟子玉順著盧作孚的視線望去,從水天一色的東流水中,似乎窺出了一點名堂。見合川舉人依舊困惑地望著盧作孚,孟子玉暗自好笑,動了童心:“石生啊石生,你雖然肯為你這學生向我下跪,可是,對他的所知,你卻遠不如我。從當童生、秀才起,我沒贏過你一回。就連上一回你在我面前下跪,明眼人一看也知,跪者是你,贏家還是你!這一回,天賜良機,我有一個找回面子的機會。”

孟子玉拿定主意,這一回,自己要搶先一步,搶在盧作孚之前,為民生公司鋪平道路。更要搶在舉人之前,讓眾人知道,大足舉人勝過合川舉人一籌。

第二天一大早,孟子玉雄心勃勃,獨自沿江東下。

他這不辭而別,竟成永別。

“老師,這次怎麼有興致到萬縣來看學生?”幾天後,萬縣江邊官道上,一個穿西服的年輕人陪著孟子玉前行,他是孟子玉的學生周成。

江上風清,送來長聲吆吆川江號子。孟子玉心情甚好,望著遠處一艘輪船的滾滾黑煙,笑道:“老師我最近成了民生公司的股東,這次要考察川江航業。我看出我們總經理——心生出嘉陵,下長江,問路下游各埠,首先是涪陵方向之意,我索性走得更遠,直達你這萬縣!”

“學生這才得見老師。”周成正陪同孟子玉一路檢視碼頭來往船運。

“萬縣這一方水面,本公司輪船開到,還是有生意可做的嘛!”

“老師真把輪船開了來,學生也隨喜入上一股。”

“好哇!”

師生正笑談,突聞江上汽笛嘯叫,川江號子戛然而止。孟子玉轉頭望去,江面上一隻外國輪船噴著黑煙滿速前進,一路將擺渡的、打漁的木船一一撞翻。

這條外輪是“萬流輪”,在江邊被馬少俠率領的萬縣駐軍扣押,船幫及民眾義憤圍攻。

萬流輪上,英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