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帶著梅花玉佩來到中原,已經表明了你的心意。今晚你出現在我們大家面前,我們特別高興。五弟,回來吧,大宋才是你的故土。”
這人手扶著棺槨,身體微微有些顫抖,說道:“白玉堂早就不在人世了,站在你們面前的是牧放之,你們為何要相逼於我呢?”
“是我們在逼你,還是你在逼我們?”蔣平幾步就走到牧放之面前,怒不可遏的盯著他。
蔣平繼續說道:“我問你,人活百歲,有幾個二十年可以揮霍?你一逃就是二十年,你既然還活著,為何不給我們捎來你的訊息?難道你拋棄了我們多年的兄弟情誼?現在雲瑞就躺在棺槨內,你敢對孩子說一聲你不是他的父親嗎?二十載,你在西夏錦衣玉食,封妻廕子,可是你想過雲瑞是如何渡過的嗎?這二十年,你對他盡過一絲一毫作父親的責任嗎?雲瑞從懂事起就替你肩負起了保護整個白家的責任,這些年,你知道孩子過的有多苦,有多累嗎?即使再苦再累,可是雲瑞卻毫無怨言,他從來就沒有恨過你,而是處處維護你,替你辯解,你不配有這樣的好兒子!”
蔣平冰冷的話語宛如一把尖刀直戳牧放之的心房,他迴避著蔣平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緊捂胸口,步步後退。
牧雲天有些不服氣,紅著臉,走到蔣平身旁,說道:“四伯父,您不能這樣數落我的父親,您怎知我父就沒有思念過朋友親人,每逢佳節,我父常常獨坐到天亮,還有他……”
牧雲天還沒有說完,蔣平便斷喝一聲,“牧雲天,我在和你的父親講話,這裡豈有你插嘴的餘地,你給我出去!”
頓時,牧雲天面紅耳赤,眉梢挑動,氣呼呼地退到一旁。
徐良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他希望四叔能夠狠狠訓斥一下面前之人,也好讓他知道這些年雲瑞過的有多麼不易。現在他看到牧雲天挨訓,心裡冷笑一聲,依舊作壁上觀。
蔣平轉過身,對牧放之說道:“你知道這次雲瑞為了你,付出多麼慘重的代價嗎?他為了你,結拜的弟兄身受重傷,他為了你,險些命喪在陸天放的箭下。陸天放是雲瑞的岳父,就是因為你和他之間的仇恨,陸天放逼死了雲瑞的妻兒。稚子無辜,更何況那還是個未出世的孩子,他有什麼罪過,難道就因為他是你的孫子就該有這樣的命運嗎?雲瑞痛失妻兒,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形如枯槁,如今好不容易緩了過來,可是又遭此大難,可你卻一再棄他而去。孩子身心俱疲,需要親人的呵護與關愛,可是當他醒來之後你沒有任何安慰之語,你責備他沒有保護好雲天,難道在你心裡就只有雲天一個兒子嗎?五弟,血濃於水,你這樣作太傷孩子的心了!”
牧放之此刻早已支撐不住,扶著棺槨,蹲在了地上,艱難地說道:“求你不要再講吓去了!”
“聽不下去了?不是四哥翻老賬,而是你的作法實在是太令人寒心了。這次雲瑞受傷如果及時用上九籽蓮花就能活命,可是他寧願自己去死,也要把這最後一粒九籽蓮留給你。五弟,雲瑞家中還有母親、妻兒。忠兒還不到三歲,他還在眼巴巴的盼著他的父親回家。可是雲瑞為了你,他拋卻了自己的生命,而你又是如何對待他的?你不覺得心裡有愧嗎?”
牧放之聽到此處,頓感自己的心好像有萬把鋼刀在攪動,胸間有一股氣血直衝喉間,他一張嘴,滾燙的鮮血噴灑而出。
他發出一聲痛苦地呻吟,“瑞兒,我的孩子!”隨後他的身體一歪,暈厥在地。
牧雲天大驚失色,撲到牧放之身旁,扶起他的父親,哭道:“父親,您醒醒,醒醒……”
蔣平踢了他一腳,“現在哭有何用!趕緊去請郎中,另外去取九籽蓮花!”
牧雲天擦著眼淚,慌忙去取九籽蓮花。蔣平命令幾名親兵把牧放之抬到偏房跨院,放在了床上。蔣平給他脫掉銀氅,除去玉狐風領,然後坐在床邊,仔細打量他這個二十年沒有見過面的五弟。
牧放之仰臥在床上,臉色蒼白,劍眉緊鎖,虎目緊閉,眼角、額頭都已經有了歲月滄桑的痕跡。鬢邊的絲絲白髮,如那三九寒霜一般,半遮半掩,若隱若現。
顏查散在旁輕嘆道:“我記得我與五弟初見之時,他正是風華正茂,意氣風發,可如今已是飽經風霜之人了。這些年,他一個人背井離鄉,淪落天涯,想來他過的也不易。四哥,您剛才言重了,五弟並不知道雲瑞……我真怕他經受不住中年喪子的打擊。”
蔣平說道:“顏大人,您放心,我自有分寸,直到現在他都不肯承認他是白玉堂,他這種人就該用幾句狠話使勁敲打敲打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