鏈子在那個世界是丟了的,這一條是言末按照記憶裡畫了圖紙找工匠重新打造的。他一直是個戀舊的人,便也容易讓人生出錯覺,將他的戀舊和長情混淆在一塊,以為一旦勾上就能無後顧之憂,結果最後落得個財色兩空的結局。
源零如今的狀況和言曉基本是一致的,只是言曉流失的是生機,而源零丟的是好不容易吸收到的能量。沒了那些能量,別說是擁有實體,就連維持怨靈的模樣都是勉強。
如果再這樣下去,對方很快就會從言末的意識海里頭消失,真正意義上的魂飛魄散。
源零的消失並不能讓言末覺得有多傷心,這些年對方雖然一直都陪在自己身邊,但多數時候對方都只顧著自己,目光極度淺顯。
畢竟是個生下來沒多久就死了的小鬼,雖然憑藉著本能一直在吸取他人的力量生存,但終究腦子還是不夠用,忠誠度也並不高。
可以說給言末帶來的好處並不比麻煩多多少,他的消失也只能讓言末嘆幾口氣,更加警惕之外並不能給後者帶來多少情感的波動,傷心這種情緒更是不可能有的。
換了也好,撫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的男人一臉的冷漠,完全不念及對方跟了他這麼多年的情誼。實際上他也沒有多少那樣的東西了,待了三個世界,活著的日子加起來差不多也有一千年。
這樣漫長的時光早就磨掉了他內心本不多的柔軟情感,扳回一切重新來過是他的執念,只要能達到這一點他就算不虧。
只是這一次的重頭來過,有個人顯然是超出他計劃之外的。雙手交握地放在桌子上,看著桌子上那位高手給他用傳真機傳過來的資料,言末的眸光驟然暗沉下來。
夏日裡清涼的風從窗紗吹進來,把厚厚的資料頁吹得七零八落。一張紙的右上角是一張二寸的男人照片,對方戴著金色眼鏡,溫柔的笑容裡夾雜著陰冷,像極了伺機而動的毒蛇。
作者有話要說:媽蛋晉江全抽成存稿狀態害的我得重新發
☆、第六十二章
今天言家非常熱鬧,因為今日是言陵的十六歲生日。在這個城市,十六歲對一個男孩子而言非常重要。所以儘管言家並不喜歡接待客人,在這樣重要的日子裡頭,言末還是把所有沾親帶故的人一同請了過來,包括那些生意上的夥伴還有他忠心耿耿的下屬。
言陵對待自己的大日子並不怎麼關心,但是言末的操心顯然讓他很高興,對著賓客的人態度也好了幾分。
和上一世不同,那個時候程穎尚未和言末離婚,言陵又因為當初弄傷同學的事性格更為偏激孤僻。言末當時忙著一場大生意,便把事情都交給了程穎。
結果因為程家和某位結了仇,殃及到程穎身上來,當時的聚會被搞得一團糟,言末下午趕回來的時候光是處理那些麻煩就足夠焦頭爛額,也就沒放太多的心思在安撫言陵身上。
言陵本就是個極其敏感的性子,隨著時間的流逝,兩父子之間的隔閡也就越來越大。到後來,做父親的根本猜不透做兒子的究竟在想些什麼東西,以致最後被算計白白丟了一條命。而言陵在他死後終其一生也未露出過笑顏。
為了避免自己父母那樣的悲劇,言陵單身了一輩子,在二十歲那年透過試管嬰兒弄出了一個孩子,然後在四十多歲的時候因為勞累過度倒下,很快離開了人世。
虔誠、禁慾孤僻而瘋狂。這是言末當時以遊魂的形態總結出的言陵的下半生。
在言末死後、程穎瘋掉之後,言陵完全成了一具會動的冰雕,對他人苛刻,對自己更是狠心。像個苦行僧一樣生活到死去,人生毫無樂趣可言。
言陵活得讓他人畏懼,也讓自己生厭,那個時候的言末看著對方活得比想象中的痛苦百倍,心中被背叛的怒火莫名地熄了幾分。
言末曾經在一本書上看過這樣一個故事:一個小夥子為了娶自己心愛的姑娘用自己母親的心作彩禮。小夥子殺死了母親並取出了她的心臟,當他捧著母親的那顆心臟連夜趕往姑娘家時,不小心摔了一跤,母親的心臟掉在地上。心臟忽然開口說話了:“孩子,摔疼了嗎?”
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對待這個兒子他雖然及不上這故事裡的母親,也談不上多偉大多樂於犧牲,但畢竟還是花了十分的心思,準備把偌大的家業都留給對方來繼承的,不然這麼多年他也不會就這麼一個兒子。
父子血緣不是那麼好斬斷的,何況言陵一向纏他的緊,儘管後來兩個人生疏了,言陵想讓他這個做父親的早點下位也不會生出半點謀害他的心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