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是那平淡的語氣。“你該回去上班了。”
“你怎麼坐在這裡?”他不死心地再追問,她出現的時間和地點都太奇怪了。“你不是陪你爸爸回去了嗎?”
“都說回來拿皮包了。”她懶得再理他。“你再不回去,萬一人事室查勤不到,就記你曠職。”
“太嚴格了吧?我可是在找個安靜的地方整理董事會記錄喔。”蕭昱飛劈哩啪啦翻過一迭會議資料,又覺得他站著、她坐著,說話的姿勢很不自然,就一屁股坐到她身邊的階梯,笑說:“今天白開會了,這個議案不過,那個議案不過,全部下次再議……”
他自然而然轉頭看她,她也轉了過來,四目相對,他不覺住了口。
好熟悉的感覺!就像過去,在野外、在山上、在教室、在第三棵椰子樹下,每當他看到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那兒時,他總是想趕快接近她,不管是最初單純的談心、打屁,或是後來的牽手、擁抱、親吻……
想飛啊……
想到哪裡去了!人家是已婚婦女耶。他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將視線移回手上那堆無聊的資料。
吳嘉璇也是趕忙轉回視線。她太熟悉他這個動作的含意了,只要他覺得念頭不對或不自在時,就愛做這個孩子氣的動作。
“我就明說了。二姑丈有些想法是比較不切實際,我們不是故意和他作對,可以的話,請你和陳總多提供他一些專業意見。”
“我懂你的意思。其實我爸一直很尊重陳總的決策,他以前也放給昱翔去做,只是你們又跑了進來,他難免為了反對而反對。”他直言不諱。
“可別為了個人意氣之爭,忘了公司的利益。”吳嘉璇頓了頓,覺得好像還要再進一步解釋似的,“我不是光說你爸爸,我也常常勸我爸爸別跟二姑丈鬥氣了,不過老人家脾氣硬,要他們一下子和好也不可能。”
“只要我們這一代相安無事,不就得了?”
她露出笑容。“就像昱翔表哥說的,很好。”
見到那美麗的笑容,他有感而發地說:“嘉璇,你真的很不一樣了。”
一聲“嘉璇”喊得她心跳兩百下、背脊發熱,但她仍保持平淡的微笑說:“人長大了,當然會不一樣,謝謝表哥的讚美。”
“還要你這個表妹來擔心表哥,我實在很不好意思。”蕭昱飛直接說出心裡的想法。“我本來還想說,哇!嘉璇怎麼變得又冷又兇的?後來才知道,你不是不要我進翔飛,而是怕我攪進這個是非圈子,會被你們家族陷害得很慘。”
“那是你自己想的。誰陷害過你了?”
呵!又變兇了。在公司相處半年多以來,他早就體會到她的用心了。“你當然不是為了我啦,而是為了翔飛的和諧和成長,也幸好嘉凱知道你的想法。要是當年啊,我們再大一點、再成熟一點,也不會……”
也不會被迫分手了——他趕忙又敲敲頭殼,懊惱自己的嘴快。他無意重提往事,他只是純粹希望抹去兩人之間那種尷尬微妙的感覺。
“呃,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說,像現在大家都是親戚,也不管過去的恩恩怨怨了,不管是在公事,還是平常親戚間走動,這樣都很好。”
“嗯,都是親戚……很好。”
“有空的話,找你老公一起出來吃飯,我也找昱翔和他女朋友。”
“我要回家了。”吳嘉璇想站起來,但竟然站不起來。
“你怎麼了?”打從剛才蕭昱飛就覺得她神色疲倦。“不舒服嗎?”
“沒什麼,開了一下午的董事會,也累了。”
“是你們女生那個?”
她十分驚訝。以前的他,對女生的“那個”毫無概念,她說不想吃冰,他還是拉了她往冰店跑,她又不好意思說,結果吃得肚子更痛。
是哪個與他深入交往的女孩改變了他?
“回去休息就好。”她還是努力地站了起來。
“你要不要去看醫生?”他想扶她,又不好意思伸手,只好說道:“還是打電話叫你先生過來接你?”
“不用了,多謝關心。”
她看也不看他,背了大包包,踩著高跟鞋,叩叩叩地跑下了樓梯。
“喂,十八樓耶!不坐電梯嗎?”怎麼回事?就算以前是登山社的,但明明身體不舒服,還跑得像是逃難似?
他想追下去,卻又覺得魯莽。可她看起來十分疲倦,他不得不擔心她呀。
擔心?是了,是表哥擔心表妹罷了。自從與她重逢後,他一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