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因死過不少考生,陰氣重,時常有考生考著考著就瘋了,如今一看,這傳言果然不假。
再加上如今還不到卯時,太陽還沒升起,四周一片昏暗,聽著學政這一聲淒厲的慘叫,哪怕大膽者,心裡也是一哆嗦,更不用說膽小的,人群中,頓時一陣慌亂。
通州知府首先反應過來,知道這樣下去,別說院試了,只怕會出大亂子,直接上去一把抱住學政,對身後的衙役大吼道:“點火把!”
衙役們值夜差都是帶火把的,聞言,立刻把火把都點燃。
霎時間,貢院門前亮如白晝。眾人這才慢慢安穩下來。
通州知府一手抱著學政,一手啪啪的給了學政兩個耳光,非常之時當用非常手段,這時候,也顧不得學政以後會不會報復了。
“李大人,快醒醒!”
李蕎回過神來,滿眼驚恐,在看到通州知府,終於好了一點,一把反抱住通州知府,活像見了親爹似的,死死抱住不撒手。
通州知府差點被李蕎勒的喘不過起來,忙說:“大人,您醒了,別害怕,剛才不過是太黑了您看岔了眼,現在已經點了火把。”
然後又轉頭對貢院的那些軍士說:“去把你們手中燈籠撤掉,都換成火把!”
雖然按照規矩,院試童生入場,軍士是點燈籠引路,可燈籠的光本就飄飄忽忽的,又不夠亮,如今人心不穩,倒不如換成火把。
通州知府不愧是一方地方父母官,雖然才能不知道怎麼樣,可這處理緊急情況的能力,卻是讓人信服。
李蕎見整個貢院內外都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心下安穩了不少,也不再像剛才那樣如驚弓之鳥,甚至還偷偷轉頭向剛才那處看去。
這一看,頓時又是一僵。
他怎麼還在那!
李蕎瞪著眼,死死的盯著田仲,頓時覺得自己又要暈過去,只不過在暈過去之前,李蕎突然發現一點:
他有影子!
火把照在他身上,有影子!
這個是人,不是鬼!
李蕎一骨碌從通州知府懷裡出來,抄起掉在地上的考引副冊,只見上面除了名字和畫像,下面寫道:
田仲,年二十六,幽州城外王家村人,三年前失憶,落戶王家村,父不詳,母不詳,縣試中案首,府試免試。
幽州城外王家村廩生王廩生保。
幽州城外王家村裡正王里正證。
第15章 上達天聽
李蕎想起三年前朝廷還是前朝時,因沒有找到其遺骨而為其立的衣冠冢,再看了一眼站在旁邊活生生的那個人,發現了一個比見鬼更令人驚嚇的事實:
死了三年的田仲,居然還活著。
李蕎能在不到四十歲就爬上正三品學政的位子,哪怕膽子小了點,腦子卻絕對是好使的,只是瞬間就明白:
出大事了!
這位還活著,那邊關,聖上,廢帝……不對,這傢伙既然活著,怎麼沒回去?
剛才他好像看到什麼來的……
李蕎忙把手中的考引副冊又看了一遍。
失憶!
這姓田的失憶了?
李蕎扭著僵硬的脖子轉頭看向田仲。
田仲不明所以,看到考官老是瞅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想到這是考官,得罪不得,還是衝他笑了笑。
李蕎一哆嗦,這傢伙絕對失憶了!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自從信武侯和其夫人去世後,這姓田的就再沒笑過。
“李大人,您沒事吧?”通州知府看著李學政一直愣愣的,有些擔心的說:“如今都過去兩炷香了,還有一會天就亮了,再不安排童生進場,恐怕會出大亂子的。”
李蕎回過神來,看到下面有些騷亂人群,這才想起他正在主持院試。
田仲重要,院試也重要,哪個出了岔子,他都擔不起。
李蕎心中暗罵一聲,忙打起精神,繼續主持院試。
“田……田仲”
田仲看到“中了邪”考官終於又恢復正常,不由鬆了一口氣,還好沒耽擱院試,忙走了過去。
李蕎看著走過來田仲,拿著考引副冊的手緊了緊,面上卻分毫不漏,對田仲和別人一樣,照著副冊上的畫像仔細瞅了瞅,然後說道:“人沒問題,到旁邊搜身。”
李蕎身後的一個軍士出列,領田仲到旁邊的耳房搜身。
李蕎假裝過去巡視搜身的情況,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