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胤禛聽完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搖擺著腦袋,呼吸急促。“不可能!”
“要是我說得不對,亮工早就阻止我了,不是嗎?”褪去華麗納聘禮服後的男人,說話同時看著此時輔佐的四阿哥和所愛慕之人的哥哥,眼角閃現出睿智的光彩。
胤禛發現年羹堯沒吭聲,不由大急,幾乎開始咆哮:“事關朝廷國家命脈,可謂臨難關頭,你們倒是能沉得住氣呵?!”
“四爺!”年羹堯被譏諷得坐不住,撲通一聲跪倒,雙手抱拳,腦袋下垂,一副痛苦的表情。
方不染與田文鏡也跟著跪倒,同時心下惴惴不安。前者為首次見識四爺的怒火而惶恐,後者為說出了輕率的意見而後悔。困擾雖不相同,但兩人內心起伏的程度卻是相似的。
胤禛冷冷地看著跪倒在地的年亮工,眼角眉梢緊繃到極致,板著臉,不屑地扯動嘴角,開了口。“你畢竟是年紀大了,成長了,眼裡似乎已經容不下我這個主子了。”聲音低啞異常,誰都聽得出來反語的譏誚諷刺意味。
年羹堯嚇得趕緊磕頭,“主子必定是誤會了。奴才生是主子的人,死時主子的鬼。一顆心可昭日月。一條命任憑差遣。主子若是真疑我,只管此刻把我的項上人頭摘了,我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雖然是謀略的高手,但同屬文人的方不染與田文鏡一聽這殺頭濺血的事情,還是不由頭皮發麻,也頃刻認清已然揚帆駛入沒有回頭路高度危險的航程。
胤禛來回踱步,煩躁地推開窗,只見花園裡稀稀拉拉幾個傭人正在清理積雪,笨手笨腳的一個男僕正拿著落滿灰塵的掃帚用力地揮舞著那棵大桂花樹枝上的落雪,不由看得火冒三丈,朝那人大吼一聲,揮手驅趕走所有傭人。窗外的世界這才得到了安寧。但雪卻是被清理了一大半了,殘留下稀疏光禿的樹枝和灰敗的雜草,一兩朵僅剩的山茶花枯萎的花瓣蜷縮顫抖在枝頭,也是失卻了原有的顏色了。心中的不耐稍稍緩解,耳畔傳來年羹堯急促的解釋:“實在不是奴才故意隱瞞,而是還沒來得及稟報主子。再者,西北邊疆剛剛收穫首次捷報,在這個時候詆譭大軍,恐怕是任何人都不會做的事情。”
四阿哥的臉這才轉了過來,“罷了罷了,想是被欺瞞實情蒙在這鼓裡的也必定不止我一人,我又何須與你著急成這樣?還要死要活要摘腦袋的?”話沒說完,自己倒是先忍不住笑了,年羹堯急忙順勢再表忠心,手指天地口述祖宗又發了好大一頓毒誓。接著才將在西北所見所聞一股腦兒的全說了。
乾枯的描述為方不染田文鏡和胤禛描繪出一幅慘絕人寰的畫卷:接連的乾旱導致更多人口的內地遷徙,愈加稀少的糧食已成為比黃金珠寶更為珍貴的東西。糧晌無法全部籌集的西北百萬大軍不可能讓士兵們在流血衝殺的時候還餓著肚子,於是,搶劫當地百姓的事情就順理成章的發生了。婦女的呼喊,孩子的哭泣,男人的嘆息,老人的哀嚎,匯聚成曲子的悲傷依然無法打動官兵們肆掠的堅定,延緩他們罪惡的腳步。
最後,年羹堯下了結論:“論罪尤,其實犯不到英祿他們頭上,換做是誰,要想繼續帶的動底下計程車兵,都會做出同樣的事情。”
田文鏡大表反對,上前跨了一步,幾乎碰到亮工的下巴。“可是,這並不能成為英祿之流違反我《大清律例》的理由。”
“你……”年羹堯被他搬出的法典噎住了話頭,私心實在不願餵飽的一條狗這麼快失去了應有的價值。紅著臉,因為意見相佐一把抓住了秀才的衣襟,食指戳著他的塌鼻子,氣勢洶洶道:“你懂什麼?打狗也要看主人,英祿上面的人是誰,不擦亮眼看清楚?是你我能隨便動得了的嗎?就為了一個小小的不著任何利益的男孩兒?”
田文鏡氣得臉鐵青,按住男人叫囂的指頭,粗著脖子也嚷,“好你個年亮工,今天我才算認識你了!嘿嘿……凡事一切都從所得利益出發,這恐怕就是你這種小人何以攛掇如此之快的訣竅吧!”
“小人?你說誰?呸!一介窮酸,倉皇布衣,平頭老百姓,你也敢妄談朝廷大事?哪裡來的資格?”避開義利之談,年亮工打蛇七寸,只揀他要害處攻擊。
果然,秀才身體軟癱了下去,渾身的力氣都像被瞬間抽乾似地,慘淡著臉,雙手捂住眼睛,腦袋深深埋進手掌,沉默下去。
年羹堯正是得意,冷不丁瞅見胤禛寒冰似的厲眼,彷彿臨頭澆了盆水,徹底從頭涼到腳底。這才明白原來自己竟是拂逆了四爺的本意。
方不染聽到此刻,心中已大致有了主意,臉色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