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秀學生名單中發現I的姓名。當然,當時M也因為一時疏忽沒有留意到I是因為成績卓越,是以十一歲的年齡跳級為五年級學生,所以還懷疑是不同的人。
但,可能是天意使然吧?不久,一位進入展示室的學生偶然回頭,視線與M交會。這時的M不由自主的移開視線,逃跑似的出了校門,雙手掩面,詛咒身為科學研究者的自己一生。那位學生和他母親長得一模一樣,五官輪廓沒有半點疑似W的兒子,同時也絲毫不像M,對此,M雖然安心吁了一口氣,卻又立刻痛恨起自己的安心。再過不久即將揹負學術實驗的十字架,變成悲慘模樣的這個孩子,容貌是那樣可愛、清秀,其發育的圓滿、舉止神態的天真無邪和溫柔……應該稱之為所謂的菩提心吧?那孩子的澄亮眼神一直在M的眼前晃動,無法揮去,M只好唱著那孩子將來一定會被送進去的『瘋子地獄』之歌,站立大馬路上,不懼眾人譏笑的敲著木魚,企圖彌補自己的罪孽。
那孩子就是如此的清秀、俊俏。
在九州帝國大學法醫學教室裡,一定隔著玻璃窗看穿M的這種行動,蒼白的瞼上露出他一貫的冷笑。他很清楚M逃到國外的心理,也知道在I到達思舂期之前,M必定會回日本,並回到九州,而且絕對已完成與這項實驗相關的各種研究,持續進行一切準備的等待著。
這是因為,W深知M是徹頭徹尾的學術奴隸,其視為一生研究目標的『因果報應』或『輪迴轉世』之科學原理——也就是『心理遺傳』——的結論中,迫切想得到實驗成果的狂熱,並不遜於W傾注心血的名著《應用精神科學的犯罪與其證跡》、希望以繪卷魔力的影響作為其例項的狂熱。亦即,W對於繪卷具有這樣的研究價值和魅力深信不疑。
可是……可是,M日後又會如何深刻的一再體驗煩悶與苦惱呢?他開始明白下定決心為了學術而犧牲良心,目睹一位無辜的可憐少年成為行屍走肉,自己卻對其進行研究,志得意滿的發表實驗結果是何等困難?然後更發現他大學畢業後十幾年間,幾近瘋狂的研究,只是為了忘記這種良心苛責,而且是與為了忘記死刑見證人的痛苦而專注磨利斷頭刀相同的悲慘心理之顯現。這項學術研究——斷然放棄磨利斷頭刀——向母校提出的學位論文根本王張,又是什麼?那就是『腦髓並非思考事物的地方』……“
“……”
“然而,M個人的煩悶終於輸給了學術研究的慾望,他恢復了想藉自己學說力量打破『瘋子的黑暗時代』和即將蔓延的『瘋子地獄』而忘掉一切的最初意志,而且可能以不輸於W的冷靜和殘忍,計算著I的年齡。”
“……”
“T子的命運恰似風中之燭。到了那時,T子應該也已完全看透昔日以自己為中心、與M和 W的戀情究竟意味著什麼,也絲毫不再懷疑當時兩人對自己的熱情純粹只是為了繪卷的魔力和自己肉體的魅力。更確信奪走繪卷的人如果不是向自己問出繪卷藏處的M,就是因為失戀而懷恨的 W。她也明白兩人皆是不惜持刀對付纖弱女子的可怕對手,所以拚命抱緊自己的兒子顫慄不已。
因此。在T子的想像深處一定經常描繪著,萬一繪卷魔力的實驗有朝一日真的針對I進行,兇手絕對就是M或W……
因此,T子的死亡乃是準備這項空前絕後實驗的第一要件。“
“啊,醫師,請等一下,請不要再說下去了。這樣恐怖的事……”我忍不住尖叫出聲,趴伏在大桌子上。腦海像在沸騰,額頭卻是冰冷的,手掌則有如火烤,激喘不停。
“什麼?你說什麼?我是因為你的追問才說明的,不是嗎?”正木博士的聲音帶著不可抵抗的力量壓落在我頭上,但,馬上又改變聲調,訓示般接著:“你怎麼這麼懦弱?會有人答應聽有關別人一生浮沉的重大秘密,卻在對方敘述的途中要求停止的嗎?你試著站在對抗這樁事件的我的立場看看,試著體會我克服所有下利立場的痛苦看看……接下來還將出現更多可怕的事情!”
“……”
“瞭解了嗎?T子應該也察覺自己是這樁事件的第一必要條件,這點從她對I所說的『等你大學畢業後,如果我還平安無事,就會把一切告訴你』可知T子因為疼愛兒子,費盡心思終於覺察這件事。這段期間,T子的生活一定隨時有生命的危險,一方面要極力讓I遠離詛咒,在I能夠了解詛咒的真栢,也有足夠智慧警戒之前,什麼都不告訴他,不讓他受到繪卷或故事誘惑的靜靜等待著;另一方面,她則必須繼續暗地裡搜尋M的行蹤,確定繪卷的有無,希望憑自己的力量與智慧,接觸W和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