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覬覦君位的嗎?”
“夠了。”五皇子皺起眉頭,一刀劈在膳桌上,“父皇知道的再多又怎麼樣?如今還不是落在兒臣手裡?”“身在天家,註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什麼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都不過是騙你的笑話。”“父皇如此仁懦,連被上直十二衛背叛都到如今才知,又豈能安坐至尊之位,守我天下安寧?”
他抬服睨向滿宮群臣,冷笑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今日你們在這乾清宮中遵了我,來日高官厚祿近在眼前。”
叛軍將領舉著刀,逼朝臣們挨個朝著五皇子下跪。眾人審時度勢,有些匆匆落跪,也有些大罵不止,做了刀下亡魂。
芫娘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只覺得心跳得越來越快。可她抬眸迎上謝安朔的視線,卻只瞧得他朝著她的方向緩緩搖了搖頭。
未幾,判軍將領果然走到謝安朔身邊。他見得謝安朔,不由得哂笑一聲:“謝編修?”“聽聞寫編修不僅有一手好字,還文采非凡,最會引章據典,當初是欽點的探花郎。你若是替殿下寫一封長論歌功頌德,來日殿下必不會虧待於你。”
謝安朔垂了垂眸子,不由得冷笑:“謝某長著人的手,怎麼能替罔顧人倫的牲畜寫文章呢?”
“你敢譏諷殿下?我看你是找死!”叛軍將領說著便舉起了刀。
可話音未落,殿內的親軍忽然奮起反抗,一時之間將叛軍殺出乾清宮,順勢推開了乾清宮的大門。
謝安朔見狀,立時對著落下的刀側身一躲,刀刃從他身後一帶而過,便在他手臂上留下一條傷口,順勢割斷了縛住他的神索。
乾清宮裡又亂起來。親軍拱衛在崇仁帝身側,簇擁著的朝臣們便一齊往乾清宮外湧。
謝安朔顧不得瞧自己的傷,牽著芫娘趁亂也往乾清宮外跑。溫熱的血,順著謝安朔的胳膊流在芫娘手上。他們轉過好幾個甬道,終於尋見一塊不見人影的地方。
“謝公子,你流血了?”芫娘蒐羅一圈,裙子將腰上的圍裙扯下來撕開。
謝安朔卻搖搖頭:“別怕,沒事的。”
芫娘低著頭,利索將撕開的圍裙裹上謝安朔的胳膊,替他將傷口包住止血。她因著方才劇烈的奔跑,還在微微喘息,脖頸裡戴著的玉環已然抖落到衣襟外頭。
羊脂白玉的連環近在眼前,謝安朔用視線一遍又一遍地描摹著上面的蘭花紋路,萬千思緒頓時湧上心頭。謝安朔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輕輕摸了摸芫孃的發頂。
時光荏苒,光陰似箭。那個整日纏著他要去外面玩的因因,原來已經長成了大姑娘。
芫娘卻是一怔,下意識朝後縮了縮。她有些拘謹地眨眨眼:“謝公子不是同謝老爺和雲笈姐姐去了應天麼?怎麼會來除夕宮宴。”
“我們沒有去應天,那是從一開始便同陸千戶商量好的。”謝安朔合著唇邊的水霧輕笑一聲,隨即抬手輕輕捻過芫娘胸前的玉環,“我來宮裡,是為著找謝家最重要的東西。”
芫娘懵然:“你認識我的玉環?”
謝安朔勾起一絲苦笑。
他找了這麼久的妹妹,怎麼會不認識呢?
他撫過玉環上的紋路:“這是爹拿謝家祖傳的玉章,求宮裡頭給你打出來的,你知不知道玉環上為什麼雕了蘭花?”
“因為我們家的因因叫作蘭序。”
“似蘭斯馨,序以建言。”
芫娘一僵,頓時怔愣愣地定在原地。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親暱地叫過她“因因”了。
可事到如今,芫娘卻只有無措。
眼前的謝公子,和記憶中的親人們怎麼也重臺不起來。
謝安朔眼角堆著溫和的弧度,緩緩道:“我教你害怕的時候就咬壞人一口,我答應日後教你習書寫字,我還纏著爹爹給你買筆……真好,因因那麼乖,哥哥說過的話,因因全都記得。”
“是哥哥對不起你,你明明早就已經來了謝家,可我卻沒認出你來。可是還好,這次還是趕上了的,對不對?”
芫娘眉頭微壁,忍不住又仔細打量向謝安朔。他套著圓領補服,長身玉立,和記憶裡有些模糊的哥哥不大一樣。
謝安朔見芫娘不置可否,眼中不由得掠過一抹焦急:“因因,你跟我出宮回家,爹孃他們都很想很想你,我帶你去買畫海錯圖的大滾燈,好不好?”
芫娘眸光一頓,終於從塵封的記憶裡牽起一絲久違的熟悉,默默重複道:“滾燈……”
街上早就已經沒有人賣滾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