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而巨大的響聲引來了衛兵的注意,起初,沒人敢上前檢視情況,他們怕又是一個送死的人在被吸血怪蠶食。
然而,預想中吸血鬼吸食血肉之軀的聲音並沒有傳來,整座城堡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
終於,衛兵隊長鼓足勇氣,握緊長矛和盾牌上前檢視。
月色下,佈滿尖刺的城堡壕溝裡,赫然出現一團血肉模湖的肥大身軀。
那是衛兵隊長從未見過的怪東西。因為那團血肉實在太噁心了,就像一具被剝皮的屍體,肉團上下,看不到一寸完整的面板。或者說它根本沒有面板,只有被爛肉包裹的骨骼。
再走近一些時,衛兵隊長才被眼前的怪物嚇了一跳,那並不是一團純粹的血肉,而是被砍成兩半的怪物腦袋,口鼻已經裂開,鮮血包裹著傷口處的爛肉,使得整張臉血肉模湖,而在這團血肉模湖的腦袋後面,是一具已經不再動彈的巨大屍體。
衛兵隊長強忍住內心的恐懼和嘔吐感,對著身後計程車兵大聲招呼——
“快過來,你們這群懦夫!吸血鬼被殺死了!”
即便衛兵隊長大聲吶喊,但是身後計程車兵依舊不敢上前,他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三年了,自從這頭怪物出現在這裡,就沒人能活著從城堡頂樓出來,更別說殺死它。
但是隊長的口氣是如此堅定。
這是命令。
守衛們小心翼翼的朝壕溝靠近,當大家看到死去的面目全非的吸血鬼躺在壕溝裡時,所有人才不得不相信這樣的事實。
“快,上樓!那名騎士!”
衛兵隊長突然想起了什麼,邁開步伐朝城堡頂樓爬去。
是的,他改口叫他騎士……
衛隊長一開始甚至將那個人視為流浪漢,瘋癲患者,而現在看來,那是自己的目光短淺。他深深為自己白天的表現感到自責,並希望那名勇士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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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幸的是,他還活著。
塔林納姆半躺著靠在城垛下,臉色蒼白,表情顯得凝重而痛苦。
他沒有缺胳膊斷腿,但表情卻比斷臂斷腿還要痛苦。
衛兵隊長趕到時,他們看到這名自稱是巴託尼亞騎士的北方人類,正一手捂著自己的腹部,無力的倚靠在牆角。
“諸神在上,你可真是英雄!赫爾加德的英雄!”
衛隊長看了看塔林納姆的傷口,讚美之詞難以掩飾。
“快叫醫師!”
他大聲喊到。
“那頭怪物,死透了嗎?”
塔林納姆用虛弱疲憊的聲音問到。
“是的,死了,一動不動,躺在壕溝裡。它的身軀被木樁刺穿,臉部已經不成樣了。”
衛隊長一字一句誠實的答到。
“你去,拿著我的劍,把怪物的腦袋砍下來。再用木樁刺穿它的心臟。”
“可是……怪物已經死了……”
“快去!”塔林納姆打斷了衛隊長的話,“那是吸血鬼,不同形態而已,斬殺吸血鬼,必須將他的腦袋砍下來,用烈焰焚燒屍體直至成為灰盡,才算真正安全。”
“好的,我這就去……”
衛隊長接過銀劍,顫顫巍巍的說到。
第二天清晨到來的時候,赫爾加德全城已然沸騰,所有的民眾,所有計程車兵都將塔林納姆奉為真正的英雄,真正的巴託尼亞騎士。
只不過他們依舊不知道這位神秘騎士的名字。城堡主威廉多次探望,也未能從塔林納姆口中得到半點資訊。
躺在床榻上養傷的塔林納姆不是不想讓人知道,而是不敢。塔林納姆,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不是榮耀,更像是一種諷刺,一種屈辱。
他不敢告訴任何人自己是灰樹堡的領主,因為他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子民,沒能保護好那些追隨自己的騎士。死亡山谷一役,灰樹堡絕大部分騎士命喪黃泉。塔林納姆至今不斷夢迴那場悲壯的血色戰役。
農民軍為了掩護他撤退,自願殿後犧牲,騎士們為了保護他逃離戰場,朝著必死的綠色軍團衝鋒。為什麼最後只有自己活了下來?每每想到這裡,塔林納姆便痛不欲生,彷佛活著才是對他最大的煎熬。
他將這延續的生命作為女神對他的懲罰。是的,我必須接受懲罰,我必須用我的下半生去贖罪。塔林納姆對自己說……
“你可以不說自己的名字,勇士,但是,這份賞金你必須收下。”
城堡主費爾南多斯·威廉再次來到病榻前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