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我仍然清晰的記得他的那句回答:不要緊,葉影要我就夠了。語調平緩眼神堅定。
我知道你在說林葉影,卻不得不猛捶你的後背,因為這句話實在太得瑟了,得瑟得我這個兄弟都替你欣喜,欣喜得我們都忘了事情才剛剛走到一半而已。
說起來在過去的那些時光裡你們真的很幸福:那個夏天你們逃票衝進動物園正好碰上一隻跑出籠子的野豬,結果被狂追一千零二百多米;你們買了一隻兔子然後心情激動地跑到郊區給它挖野菜,結果食物中毒白眼一翻撒手人寰;你們用自制的魚竿跑到護城河去釣魚,結果釣到了一隻螃蟹,瞪著眼睛義憤填膺地朝你們吐泡泡;你們買了一幅世界地圖將想去的地方全部畫上圈,然後坐在長椅上不停地幻想……
哪裡還有第二個你(2)
很多人後來都問我,十四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我平淡的回答:那是本來因為父母嚴格滴酒不沾的你第一次為了林葉影喝醉時口吐真言的結果。
也有很多人說,是啊這些橋段真他媽小說。我繼續平淡的回答:也不算啥,不是說幸福的人們都是相似的嗎?
在這樣的幸福裡,時光總是飛奔。你則乾脆忙著幸福,好像已經知道這樣的幸福長不了一樣。
你沒有收到她的那句聖誕快樂後來發生的事情證明,你真的很英明,只是你自己都覺得這種英明用錯了地方:你英明到預見了本來就已經有的故事。
故事的橋段仍然很小說,在你和林葉影相識的第三個夏天她考上了d城的研究生,而你讀完本科留在了這個古城。按說聚散分合,會者定離,這檔子事兒實在沒啥奇怪,大學校園裡每年都會發生。
真正讓我這個外人都錯愕的,是你離校那天你們的對話。
林葉影總是那麼吸引人,她沒什麼動人的美,五官也算不得精緻,但就是笑著的時候如同暖陽。
可惜那一刻我開始為你覺得吐血,因為她的笑有多麼暖,話裡的你就有多麼無助。
她穿著你送她的only,展開招牌微笑,坦然一句:其實我有男朋友,我早就暗示過你的,周慕然。
我站在離你不遠的地方,聽到了你的回答。
你說,我知道你心底有責任,我知道你會搖擺,我知道在愛同等強大的時刻,責任會左右你的選擇。可是我真的不在乎,我只希望我僅存的,可以自主的兩年時間裡可以有你,就這麼簡單。
老實說那個時候我真該上去抽你,你他媽都快哭了,卻對著她擠出一個全世界最難看的微笑,還矯情的裝了一回哲人。
後來有一群人過來打籃球,這也讓我錯失了你和她的最後兩句對話。
我本想立刻就繼續問你,那兩句對話到底是什麼,可是我沒有,因為我知道,你是個執拗的孩子,無論是個什麼結果,你都將只忠於你自己的心,忠於你自己的感情。
身為你的兄弟,我確實還想繼續回憶,但來加熱飲的服務員很不適宜的打斷了這些東西,就像打斷了一個夢一樣。
我只能喝一口咖啡,然後把思維繼續。
後來的故事就很俗套了,林葉影去了d城,她的閨蜜們偷偷告訴我,其實她仍然愛著你,卻越來越容易意識到身邊那個人的重要。
我把這一切轉告給你,你只是笑笑,卻沒說一句話。
然後是聖誕節的夜晚,我陪著你坐在ktv裡和一幫朋友唱歌玩鬧,我看見你手上始終握著手機,從六格滿電握到自動關機。用你媽後來的話說,你真是不怕自己手的溫度會把手機燒了。
我知道這個世界上總有很多事兒和人作對,比如這樣一個你握著手機一整晚,卻沒有收到任何一條她發來的資訊,哪怕到最後,你的手機上裝滿了25句聖誕快樂。
哪裡還有第二個你(3)
我又一次笑你,我說或許第26個是她,可惜這是個失敗的冷笑話。
是的,你沒有收到她的那句聖誕快樂,可是你陪另一個朋友唱的一句歌詞卻被我默默記在了心裡。
你模仿著古巨基的聲線,於是就有一個個字飄出來。
在最寂寞的關頭,永遠在左右。
雖然我只是個男人而已,可是我知道,那一刻就是頭豬也知道你把這句話唱給誰。
那個你從來沒正式對她說過我愛你,其實卻已經愛到不能自已的林葉影。
後來你爸告訴我,如果他是個女人,到最後恐怕已經淚流滿面。是誰說的呵,我們總是忘了自己的無助,低估了親人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