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畫像。
這張是她十歲時候的樣子,這張是十一歲,那張是十二歲……
白綾愣在原地,嘴巴不知不覺就張成了一個巨大的O字,她伸出手來,想要揭下那些畫像,湊到窗邊,細細檢視,窗外卻不期然吹來的一陣冷風,霎時間揚動起了滿室纖塵不染,雪白刺眼的畫卷。
那一聲聲悉悉娑娑,猶如樹葉飄拂的巨大響聲,彷彿在提醒她,房間裡的畫像數量,遠遠超出了她的意料。
是的,表面上看著,整個房間裡頂多貼了上百張她的畫像,然而方才那陣微風一吹過,最表面的那一張張畫卷便猶如嘲笑她有眼無珠似的,接二連三紛紛飄拂在了半空中。
這整個房間的牆壁上何止貼了上百張她的畫像,根本層層疊疊堆了成千上萬張都不止。
白綾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抬起腳來,走到那張距離自己最近的畫像前面的。
當她抬起手來,顫顫巍巍,剛將手指搭上牆上栩栩如生的自己,她背後卻突然響起了一聲溫柔沙啞,卻偏偏叫她大吃一驚,恨不能立即挖個洞把自己埋下去的聲音。
“綾兒,你終於回來了。”
是寒睿的聲音,她等了半年,朝思暮想,始終不得一見,寒睿的聲音……
白綾全身顫抖,腳步踉蹌的往後倒退了好幾步,終究還是沒能剋制住自己,轉身一頭撲入了寒睿的懷抱。
“寒睿,我……我……”
先前在腦海中不斷徘徊的千言萬語,在接觸到對方溫暖結實的懷抱之後,卻什麼都沒說出口,只化為了一聲聲無言的哽咽與啜泣。
之後,回憶起這裡絕對不會有任何外人進來,白綾索性肆無忌憚地在寒睿懷中放聲大哭了起來。
“寒睿,我恨你,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不來找我……”
白綾緊緊摟著懷中的寒睿,她害怕自己一鬆手,他就會從她的懷中消失不見,她也說不清,時至今日,她對他,到底是怎樣一種感情。
但整整十年的愛慕相隨,豈是說忘就能忘,說改就能改的?
她早已習慣了他的味道,貪戀上他的體溫,他卻如此無情,明知她要嫁給他的弟弟,卻不出面阻止,甚至整整半年,都沒來虞王府見她一面。
她想起他的絕情冷酷,心中不禁一陣冰寒,伸出手來,就將他從自己懷裡遠遠推開。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質問他,為什麼整整半年都沒來見她一面,他卻早已轉身,抬手輕輕撫摸著牆壁上那些畫像,先她一步開了口:“綾兒,別胡鬧了,快回去吧,若是讓八弟知道你在我這裡,他不知要把你……”
他話音未落,白綾卻早已衝到他面前,揚起手來,一巴掌狠狠扇上了他的面頰:“這就是你要和我說的??你答應我的話呢?你食言而肥,背信棄義,見了我,卻連一句道歉都沒有,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
她揪住寒睿的衣襟,對他又踢又打,只恨不能一腳踢到他的心窩,把他的心踹出來,看看它到底是黑是紅。
寒睿自始至終都站在原地,既沒有出手阻攔白綾,甚至還鬆開雙手,挺直了腰板,方便她一拳一腳,統統落在她想讓它們落的地方:“綾兒,你別再胡鬧了,那幾日,我有公務在身,實在抽不出空來找你,萬一我辦砸了這件差事,整個睿王府,都會岌岌可危,要是我連七王爺都當不成,又如何能夠迎娶你??你也無需太過氣惱,太醫不是早就說了,八弟活不過三年,頂多等他死了,我再娶你,讓你做大……”
白綾頭暈目眩,原本一拳一腳,不停踢打在寒睿身上的動作,伴隨著他這句冰冷、絕情的話語,不知不覺,早已停下。
他怎麼會變成了這樣??
回覆
愛上占星座
他到底還是不是從前那個寒睿?
從前的寒睿,明明天不怕、地不怕,連他的皇兄都不放在眼裡,他明明口出豪言,今生今世,非她不娶,什麼時候,這個非她不娶就成了讓她做大,等到寒虞死了以後,再迎娶她?
她真是瞎了眼……
她瞎了眼才會看上他,瞎了眼,才會覺得他的人,和他府裡無數金銀財寶一樣好。
白綾抬手,狠狠擦乾了眼角的殘淚,她抬起頭來,直視寒睿,對他冷冷冰冰,就是一句:“不必了,就是他死了,我也不需要你來娶我,而且,我不會讓他死,他死,不如你死。”
她丟下這句話,抬手撕拉一聲將面前的畫像撕成了粉碎,頭也不回,便背對著寒睿,急匆匆返回了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