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灼傷和內在調理卻無能為力。明日上岸後,最好請大夫好好診治一番。”等元澄敷完藥出來,墨紫對肥蝦點點頭,後者上去了。
元澄雖然仍披散著頭髮,但稍稍整理過,能見到慘不忍睹的五官。血染的囚衣早就換成乾淨的舊長衫,外部細小傷口的血在用了兩天藥之後,已經止了,脫臼過的雙臂也慢慢恢復。可他咳嗽加重,帶濃痰的雜音,腰部以上骨疼不已,背部烙傷太深,面板起泡出水,沒有肥蝦的藥,一定會發炎。
墨紫認為,他肋骨可能斷裂,又傷到了肺部,雖然外傷得到治療,如果不及時醫治內傷,性命仍有危險。
“墨哥,這幾日多謝你了。”無論如何,元澄至少看起來比兩日前好得多,“只是元某如今身不由己,上了岸能不能找大夫,要看蕭將軍的意思。”
“先生無須憂慮,我會盡量為先生爭取。他們既然能不遠千里潛入南德救先生出來,應該不希望任務未完成之前先生就遭遇不測吧。”蕭二郎這行六人不過是聽命行事,墨紫看得出來。聽誰的命?除了坐龍椅的那一位,她想不出有別人。
“墨哥果然聰慧非常。暫時,他們不會想要元某的性命。”但此去凶多吉少,元澄心中明瞭。
“如今大求氣勢如虹,破玉陵後,是偃旗息鼓,還是乘勝追擊,大周恐怕惶惶猜度而不得答案。玉陵本與三國相鄰,大求與大周亦接壤,攻破玉陵後,大求和南德也成為鄰國。想大求與南德的關係遠不如與大周之間緊張,若兩國合氣,一起攻大周,大周即便兵強馬壯,也會陷入戰火之中,百姓必將遭難。”墨紫不關心國家大事,也不代表一無所知,“先生曾是南德舉足輕重的人物,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雖然逢新帝而遭難,該知道的應是一點不少,比如說南德的兵力佈防,入境秘道,國力國庫……”
“墨哥不像是走私貨的,倒像哪個朝廷的密使。”元澄笑了起來。
“哈哈,先生高抬我了,我就隨便一說。”這人苦中作樂的精神,一向令墨紫佩服。
“元某說笑而已。”元澄輕咳,歇了一會兒,接著說道,“墨哥莫忘了,元某與大周武姓有不共戴天之仇,即便我棄了南德,也不會向大周皇帝搖尾乞憐。死,不過是遲早的事。”
“先生說錯了。”墨紫不同意。
“墨哥請說。”元澄虛心求教。
“螻蟻尚且偷生。先生曾說你祖父和父親是含冤受屈,如今有機會見到大周皇帝,為何不全力一爭?未迎戰就言敗,我瞧先生這第一貪官之名多半是虛的。若能替元氏平冤昭雪,搖尾乞憐又何妨?南德既然棄你,你還需要忠於誰?當然是忠於你自己。”墨紫穿越時空而來,稍微激動一下,說話就驚世駭俗。
元澄沒接話。他眼皮腫成兩個小山包,眨沒眨眼都看不太出來,因此不能確定是否在垂眸深思,也不確定他聽不聽得進去。
半晌,他伸手從衣襟裡掏出兩枚水淨珠,放在桌上,“墨哥,這是元某答應的報酬。”
墨紫知道上一個話題已經探討結束,識趣得將珠子收進自己手裡,回答道,“多謝先生慷慨。”
“不必客氣。對守信之人,元某亦守信。墨哥為元某所做一切,元某萬分感激,更不能相欺。雙珠奉上,明日上岸後分道揚鑣,但願後會有期。”元澄顫巍巍站起來,要上甲板去。
墨紫上前扶他,不計男女之嫌。
元澄也不避,避了反而不自然。
“先生,我可否再問你一句?”墨紫對元澄這人十分好奇。
“墨哥只管說。元某從未對一個人知無不言,今時今日,卻可破一回例。”元澄踏上一步。
“南德官貪,自高而低,自大而小,幾乎無兩袖清風者。先生落難,為何不用銀子打點,受了這麼多罪?”第一貪官,應該知道留後路吧。
“我家產盡抄,珠玉記便是我最後一間鋪子,已無餘力打點。”元澄側臉來看墨紫。頭頂上的板已被推開,月光一縷,照得他黑髮如雪。
“墨哥可知,南德最大的貪者是何人?”他又問。
不是你嗎?墨紫想想,沒說,只搖頭表示不知道。
“是南德剛死沒多久的老皇帝。”元澄又啞笑出聲,不再要墨紫扶持,蹬上木梯而去。
墨紫自認不笨。垂死之時遇到一個裘三娘,算得上精明,她卻能挺一口氣將終生死契改為賣身活契。脖子挨刀時遇到一個蕭二郎,算得上狠冷,她拿到銀子還有抵押,準備變臉換裝到他家去混混。元澄這人,她卻看不懂。也許薑是老的辣。他官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