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坐下一人,悄悄捅了捅則寧,喻則明小聲道:“皇兄,我先出去一下。”
則寧斜看他一眼,見他面露羞赧,心中詫異,便頷首。又見他眼神兒一飄,則寧會意,朝那個方向看去,就看到一箇中年男人端著酒杯一臉笑意地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來,跟著他的還有幾個大臣。
喻則明縮縮脖子就離開了。
則寧微微揚了揚眉毛,見那個中年男人越走越近,想到之前看他周邊官僚圍繞,便心下了然。
撩開衣袍,則寧撐著桌子站起身來,淡淡地看著他。
李慶安嘴角扯著笑:“殿下果然是少年英才,勇冠三軍,無人可匹。老臣等人甚是羞愧啊!”
他身邊的太僕寺卿蘇士昕等人連聲附和。
則寧看著他們,半晌才微微揚起唇角:“少年英才不敢當。本殿做不成大理寺卿整治貪官汙吏,當不了諫官言官使陛下耳目清明,自然是先抵禦外敵,護我大譽安穩。至於隱藏在大譽內的殘蟲,當然是關上門來整頓。”
李慶安一頓,沒想到曾經不屑於爭口舌之厲的大殿下說話也這般厲害。不由得有些訕訕,隨後道:“殿下這說的哪裡話,如今政治清明,禁宮內外一片祥和,各府各衙如明鏡高懸,倒是讓陛下安心地很呢!”
則寧側首,低笑一聲:“如此便好。”
話不投機半句多。本來是過來試探則寧深淺的義安侯,一開始見到自己那個沒腦子的外甥湊在大皇子身邊嘰嘰咕咕親親熱熱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看大皇子一臉冷漠,就沒見過這樣熱臉貼冷屁股的!沒想到他倒是長本事了,一看到自己過來就開溜,本來心情就鬱結的義安侯遇到面前一臉“我想結束話題不想和你聊天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懟死你”的則寧,不由心頭一梗。
“殿下一路風沙多有勞累,那老臣就不打擾了,殿下盡興。”
則寧點頭:“侯爺慢走。”
李慶安:“……”勉強笑笑,甩一甩袖子就離開了。
皇帝面前的紅人兒,有多少年沒人在他面前嗆他了?
一轉身就差點和身後整日在朝堂上和自己對著幹的老爺子撞上,李老丞相看他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直接就昂著頭拿著鼻孔對著他“哼”了一聲就繞開他。
隨之而來的還有鎮國公還有國舅爺父子倆。鎮國公雖有銀絲纏頭,卻精神抖擻,老當益壯。尤其是一雙鷹眼,精神得發光。
曾經和先帝南征北戰的國公爺搖著頭,語氣快慰:“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然是皇家子弟,有先帝當年的風範!看到殿下如今少年得志,老臣就想到當年與先帝馬坡臨風沙飲烈酒,何其快意!”
李老丞相捋著鬍鬚笑眯眯的,完全不似剛剛見到劣子的神情:“殿下如今邊疆歸來,自當是修生養息。大譽皇子十六而朝,殿下已錯過聽政一年有餘,不知作何打算?”
對於這個品行才幹皆似前世歷史上名相魏徵的李老丞相,則寧從心底是敬重的。於是答道:“父皇恩准,待年後開朝便如聽政。”
“嗯。”稍作滿意。
首座上皇帝眯著眼睛,看著下方飄飄渺渺的人影,問身邊站著的高石:“皇后怎麼不來了?”
高石躬身答道:“娘娘身體不適,魏公公已經過來稟報過了。”
“哦……”皇帝點點頭,復而又問:“德妃怎麼不來呢?”
高石一張老臉微微一皺,不知如何作答。那邊皇帝就徑自喃喃:“論她品級,也不能出現在這個地方。”
高石松了一口氣。
大殿上明明是鶯歌燕舞觥籌交錯,皇帝卻突然覺得空曠起來,抬手讓高石扶著自己:“走吧走吧,我們回去。”
第17章
皇帝的離場並沒有在眾臣之間引起多大波瀾。
皇帝身體不好眾人皆知,平日裡就算是上朝也就支著頭看他們你來我往地互嗆,累了就擺擺手直接下朝。如今能拖著身體在這裡主持宴會這麼長時間,也算是及其看重了。
送走皇帝,那些一直拘著自己的大臣也可以放開地遊走社交了。
虛與委蛇雖然是則寧一貫的拿手好戲,但清閒了十幾年突然要打起精神來應付這些官僚,也是稍微有些吃不消。
想找喻則陵避避風頭,結果轉身一看身邊的人早就沒有影了。
身側是已經垂暮之年的老將,曾經在沙場上多次受過重傷,身子骨遠沒有鎮國公要來的好。先帝憐惜,賜予一等公爵立足朝堂。可大丈夫壯志凌雲,自然是不甘心居於廟堂聽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