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佩狠狠瞪了兩人一眼,蘇小小都懶得看她們。
大門大戶的主子,平時看起來威風八面,若是倒下了,便連奴才都不如,這道理說破大天去,都是不變的理兒,所以薛大娘的忠心才這樣難能可貴,而這些丫鬟們見風使舵,也就稀疏平常了。
呵呵,蘇小小心中冷笑,生來人人平等,就是個笑話,誰能平等?一個籬笆還三個樁呢?若是尋常人家的孃親生病,丈夫兒女一定相陪在臥榻邊,但是夏氏倒下了,連嫡親親的女兒都不敢來探視。
夏氏正昏睡著,一張蠟黃的臉,在睡眠中都不安穩,眉頭緊蹙著,胡亂喊著小小,小小……夏環佩聽得心酸,將蘇小小的手遞到夏氏手裡握著。
那雙乾枯的手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將蘇小小的手緊緊拽住,緊蹙的眉頭方才漸漸舒展開,嘴裡的低喃也慢慢的淡去,陷入昏沉的睡眠中。
“妹妹,我要回去了,爹還要檢查我今日的功課,待會兒我會差人送些吃穿過來,你看你,怎麼也是夏家的四女兒,穿得也太過寒酸了,還有你不是說孃親和你的被褥有黴味嗎?我也差人送一些來,你好好的照顧孃親,明天我再來看你們。”
夏環佩探頭看了看天色,慌忙說道。
蘇小小嚐試著從嘴裡發出:“爹……”這個音兒,但是實在生疏,剛剛發出便被她吞了回去。
夏環佩卻捕捉到了這話,臉色變了變,忙寬慰道:“這血親血親,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爹雖然生氣,但是這次回來你好好服軟,他一定不會跟你計較,別想這麼多,我先去,打探一下風聲再說。”
蘇小小看著夏環佩的背影,有些難過,她其實想問問,到底爹為什麼要把孃親扔在這黑咕隆咚的屋子裡,什麼都沒有,就像是關監牢一樣。
夏環佩走了後,兩個伺候的丫鬟抬頭看了蘇小小一眼,不說話,準備離開。
“你們兩人叫什麼名字?”蘇小小問道。
兩人站住了腳,面面相覷,一副不情願的樣子,互相扯了扯對方的衣袖,高一點的那個說道:“我叫碧越,她叫綠蘿。”
聽到名字,再看兩人衣衫,一襲蔥綠,倒是挺妥帖。
“碧越,綠蘿你們二人將床幔放下,然後將門窗開啟透氣,還有將外面的兩個丫鬟也叫進來,我有話說。”蘇小小囑咐道。
整個廂房裡面充斥著酸臭味道,外面陽光正好,屋裡卻黑影棟棟,夏氏不過是心口疼,又不是麻風病,不通風走氣兒,怕是正常人都會魔怔了。
碧越,綠蘿站著不願意動,綠蘿看著碧越不動,本來挪動的步子又放回原位,然後用手指攪著衣襬,低著頭不願意說話。
蘇小小佯裝沒有看見,接管破曉酒肆的時候,二斤他們才開始也不順當,後來向心力一致後,小心眼就收起來了。
她們的那點小心思,她是全部知曉的,拿著最少的銀兩,伺候一個不得寵的主子,怕是以後有點好處都撈不著,就落下個清閒了,所以四個貼身伺候的丫鬟比著一般,眼睛裡沒活,真正是連油壺倒了都不扶一下的那種。
綠蘿膽子小,受不了壓迫的氛圍,轉身將門外傻站著的兩個丫鬟也喊了進來。
夏家果然是大戶,丫鬟的衣服都是統一的蔥綠色對襟短襖,外加同色系的長裙,看起來倒是非常精神。
“你們兩個叫什麼?”蘇小小對新進來的兩個丫鬟說道。
碧越是個瘦高個,嘴角有一粒好吃痣,有人說有這樣的痣比較貪吃,蘇小小默默記下了。
綠蘿膽子小,畏畏縮縮的樣子,但是觀之可親,有一顆小虎牙,喜歡不經意的抬起頭來對人笑一笑。
“我叫綠蔓,她叫碧水。”兩人說完之後,蘇小小陷入沉思,一般這大戶人家給丫鬟取名字都圖個叫起來方便,而且好管理,一般透露著主家的喜好。
蓁胥府上的丫鬟都是以花來命名的,便是因為蓁一喜歡各色花草。
綠蔓腰肢很軟,長得就如同藤蔓一般,手腳細長,模樣也非常俊俏。
碧水眼睛淚汪汪的,像是含著一汪秋水,隨時要流下淚來。
不知這些丫鬟的名字是何人所取,倒是高明,只聽了一遍,蘇小小竟然都能對號入座,將她們的名字全部都記了下來。
“你們四人為何被支到別院來伺候太太的,要知道這可不是一個好差事,以後逢年過節有個打賞,有點好東西,都落不到你們頭上來,而且就連前院的熱鬧都看不見,生活也枯燥得很,想必肯定不是你們自願的,能告訴我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