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立刻就老實了,“哈哈”地乾笑兩聲,又趕緊掏了手帕在龍錫言臉上胡亂地抹了兩把,道:“好啦,都是兄弟,跟你開玩笑的不行麼?我這不是激動嗎。”他說完,又悄悄地探出腦袋趴在視窗朝懷英偷看。
懷英已經買好了滷菜,拎著兩個小油紙包不急不慢地往絲瓜巷裡走。杜蘅的披風穿在她身上長了許多,拖在地上,走了幾步,她一不留神就猜到了披風邊兒,一個趔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杜蘅急得當即就跳了起來,正欲招呼樓下的侍衛去幫忙,卻見懷英一骨碌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動作迅速得讓人幾乎以為她剛剛那一跤只是錯覺。她好像還有些不好意思,東張西望地朝四周看了看,似乎想知道有沒有人在看她的笑話。過了一會兒,她這才小心翼翼地拎著披風,踮著腳,一步一步往巷子深處去了。
“懷英這裡,你有什麼打算?”龍錫言在一旁冷眼瞧著杜蘅的一舉一動,忽然開口問。杜蘅一怔,整個人都陷入了沉思,他安靜了許久,龍錫言甚至都以為他不會回答了,卻忽然聽到他沉重的聲音,“就先讓她這樣吧。你說得對,她什麼都不知道,也許會過得更開心。”
她在天界的那一千多年裡,幾乎從來沒有過一天快樂的日子,被孤立,被敵視,被誣衊,杜蘅不敢想象如果她再一次回到天界,又會有怎樣可怕的遭遇。
“至少在京城我還能護住她。”杜蘅的臉上露出落寞又無奈的憂傷,“如果回了天界,恐怕,就連我父王也無可奈何。”他們甚至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敵人,也不知道他們會因為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做出多麼可怕的事,畢竟,他們的確曾經做過,不是嗎。
…………
懷英到家的時候,蕭子澹正好出來透氣,忽瞅見她披著件拉風的狐皮裘衣進來,頓時一愣,訝道:“你這是穿的誰的衣裳?龍錫濘給你的?這也太貴重了。”懷英平日裡可不怎麼收他的貴重禮物的,今兒這是怎麼了?
懷英朝屋裡看了一眼,確定蕭爹在屋裡沒出來,這才湊到蕭子澹耳邊,低低地說了聲“杜蘅”。
蕭子澹卻沒聽清,或者說,他壓根兒就沒敢往杜蘅身上想,“你說誰?什麼蘅?”
“杜蘅,皇帝陛下。”懷英沉聲道,蕭子澹的臉色頓時就變了,眼睛瞪得老大,驚慌失措地看著懷英,哆哆嗦嗦地道:“他……他找你做什麼?為什麼送你這麼貴重的東西?他……他不會想把你收進宮吧。”
他被這訊息驚得失了態,頓時有些口不擇言,待話說出口,才意識到這種事兒怎麼能在懷英面前說。不過懷英的態度倒是挺坦然,一臉無語地道:“大哥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那杜蘅是什麼身份,又長成那模樣,什麼樣的世面沒見過,什麼樣的姑娘都得對他死心塌地,他能看得上我?不過——”懷英頓了頓,朝蕭子澹使了個眼色,道:“我們進屋說。”
蕭子澹見她欲言又止,早就急得不行了,趕緊拉著她進屋。
懷英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把今兒龍錫言忽然使人登門來請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給了蕭子澹聽,罷了又道:“我總覺得他們倆好像另有所圖,可又看不出有惡意,臨走時,那侍衛也客客氣氣的。你說他們到底想做什麼?”他們倆一天不明說,懷英這顆心就一天落不下來。
蕭子澹自然也猜不出原因,想了半天,最後,揉著太陽穴小聲問:“要不,去找五郎問問看?”
懷英卻無奈搖頭,“我估計他也不知道內情,龍錫言明顯特意躲著他,你沒見他都是特意挑了五郎不在的時候過來。為什麼還把我給叫出去,恐怕也是不想讓五郎知道。”
“他不知道沒關係啊。”蕭子澹有些不自在地搓了搓手,“國師大人不是他哥嗎,這麼奇怪的事,不用我們叮囑,他自個兒一定會去找國師大人問個究竟。”雖說這有點算計龍錫濘的嫌疑,可是,這事兒要真不跟他說,說不定他還會生氣呢。
“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大好呢?”
蕭子澹立刻激動地道:“哪裡就不要臉了。”
“我沒說不要臉啊。”其實,是他自己心裡頭這麼想的吧。
“那就這麼說定了,晚上龍錫濘過來吃飯,你到時候就告訴他。”
以前龍錫濘是從早到晚地泡在蕭家的,直到最近他發現蕭爹對他的態度有點異樣,他這才改到吃飯的時候才過來,但每次吃完飯也不肯立刻就走,總要磨磨蹭蹭地找懷英說會兒話。蕭爹似乎也覺得自己好像做得有點過分,對於他這種行徑,就暫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於是,剛吃過晚飯,懷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