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了點。
打完雷之後刷的一聲,下起了傾盆大雨。雨點和雨點之間密集得連成了線,敲在竹林之間,發出很大的聲音。往外一看,滿滿的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其他什麼都看不見。雨下的太大,雨水從視窗和門邊撇了進來,李穆只好把門窗都關上,幸好雨水把熱氣都帶走了,關上門也不會難受。一邊下雨,一邊雷聲也沒有停歇,或遠或近的響雷不斷炸開,安琪聽到一聲,臉色就變白一分。
這時候一道巨大的閃電劈在對面山頭,緊接著就是一聲前所未有的巨大雷聲,安琪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李穆的右手,沒有放開。“我一味的催你還錢,還說那塊平安無事玉牌應從你手裡搶了走,卻又轉手賣給何主任,你一定覺得我是一個壞女人吧?”安琪緊緊地抓著李穆的右手問。
“我沒有這麼覺得。”李穆說。除了被抓的很痛之外,他只是覺得安琪是一個口中大義凜然但實際唯利是圖對伴侶沒什麼感情的人而已,這樣的人李穆見的多了,商界裡面到處都是,特別是那些號稱儒商或者文化商人的,基本全都是這樣,所以李穆也是見怪不怪了當然這樣怕打雷的,李穆倒是沒怎麼見過。也不知道安琪是不是假裝的,她如果真的怕打雷,就不應該在這麼一個雲雨天自己一個人留在農場裡面,天色這麼暗。是人都能看得出來要下雨了,這個季節,凡是下雨都一定會打雷的難道安琪是別有用心?
“我小時候家裡很窮,”安琪看著李穆的眼睛說,“我爸早死,我媽在一間很小的工廠裡面做會計,一個月只有幾百塊錢工資,還經常拖欠。我媽就把她的專業知識應用到家裡來了,用了一分錢都要記在賬上。她還教我也這麼幹,當別的小朋友玩洋娃娃和捉迷藏的時候,我則只有賬本——那是我媽從工廠拿回來的報廢賬本。我在這些賬本上面仔細的記賬,算自己名下的資產有多少我沒有零花錢,不過我還有課本、紅領巾、筆盒等等,很快我就發現了這裡面的樂趣,資產上升了,我高興得要死,資產貶值了,我就難過。所以我用鉛筆的時候,就算只剩下一個頭,我都要綁上去,一定要全部寫完才罷休。我也不用圓珠筆,買筆芯太浪費了,我用不會浪費的鋼筆。還有課本,每年課本發下來,我就用廢紙把課本抄一遍,上課就用這個抄本。到現在,我的小學課本還和新的一樣。”
“這個愛好真是額,真是珍稀。”李穆本來想說奇特,有打算改說稀少,但都覺得好像有點冒犯,最後只好改成詞不達意的珍稀。
“本來我是想去讀師範或者中專,早點出來幹活養家。”安琪說,“我媽說我讀書成績好,一定要我考大學,還拼命出去賺錢,給我積攢學費洗碗,掃地,什麼都幹。後來我考上了省城大學,我媽也累病了。”
“這個真是”李穆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剛上大學的時候,又要去上課,又要照顧我媽,天天都騎著單車來往市區和學校之間。”安琪說,“多的時候一天跑七八趟,車子都快騎壞了。每天看到家庭賬本上面資產飛速的下滑,我媽的身體又一天比一天差,我心疼得好像刀割一樣。”
心如刀割什麼的,李穆沒什麼感觸,也就是李富貴捲款出國的那一陣子李穆心裡難過。但是這並不牽涉到人身安全,李富貴也拿了很多錢出去,在國外照樣錦衣玉食。不過腿疼李穆是有體驗的,在國外李穆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去做運動,有一次心情實在是鬱悶,騎車騎了100多公里,第二天就腳抽筋了。從市中心到省城大學一趟就是20多公里,來回七趟就是一百四十多公里,而且那時候路還沒現在這麼好走,安琪騎得也應該不是專業的賽車李穆想一想都覺得腿疼。
“後來老謝說他喜歡我,想要照顧我。我就想,好吧,至少不會像現在這麼辛苦了。”安琪說,“雖然他比我爸還要大,我還是答應了他。可是有了老謝的錢,我媽還是病死了我懷疑其實她是被我氣死的,因為我嫁給了一個年紀這麼大的老男人。”
劇情居然這麼峰迴路轉,李穆實在是料想不到啊,“那你你節哀。”李穆只好這麼說。
“已經過了好幾年了,什麼眼淚都流乾了。”安琪說,“其實老謝是個好人,對我有求必應,幫我找了一個很好的工作,從來都不讓我幹家務活,要是阿姨有事,他就自己把家務活幹了,工資卡和存摺也放到我手裡。可我就是沒有辦法愛他只要一看到他的臉,我就想起我母親臨死前的樣子,滿臉都是灰心失望,好像是被我和老謝結婚的訊息抽空了所有的生氣一樣就算老謝對我再好,我實在是沒有法子愛他。我知道我媽的死不能怪他,我知道是我的決定把我媽氣成那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