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混了這麼幾個月,又混回去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以前開著北京吉普也不覺得怎麼樣,現在開著,只覺得顛簸得要死,加速不給力,又容易死火。開了好一會兒,才到了平原市的醫院。李穆下了車,走進去住院部,給保安散了一圈煙,就打聽到方一鳴的病房了。
走到病房外面,有一個警察在看守著,李穆上去遞了一支菸,還沒說話,那個警察就說:“你也是記者吧?你可晚了不少啊,剛才都來了十幾波記者了。這裡面的就是方一鳴,你隨便拍照,不過不能進去。他還昏迷著呢,醫生說很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這可真是色胚啊,自己有那麼嚴重的哮喘,還要搞強姦。嘖嘖嘖,不過不瞞你說,那個被強姦的醫生可真漂亮啊,比很多大明星還漂亮呢,面板水嫩得,好像一掐就要出水了一樣。”
哪裡有這麼誇張啊,焦莉莉是挺漂亮的沒錯,面板也很好,可也沒到比大明星還漂亮吧?再說你的語言有沒有貧乏了一點啊?李穆只好說:“這裡面的就是網上穿得很厲害的那個哮喘強姦犯?我舅是王崗那個?他舅舅是不是真的市長啊?要是真的話,不用顧及影響的嗎?就這麼拿去登報紙?”
“這個我哪裡知道。”那個警察很是幸災樂禍地說,“不過市長又怎麼樣?要說是我們平原市的市長,我們當然不能讓這事見報,就算是省內其他市的市長,也要顧及一點。都不是我們省的,管他個鳥!他們山南省前一陣子還說我們平原省的警察貪汙腐敗,給我們帶來多大麻煩啊。”
這事李穆也知道,還是蘇蕙告訴他的。身為天朝媒體人,採訪到了企業政府的負面訊息,當然是要拿去敲詐勒索,可總有些不上道不肯給錢。要是企業,登報給他看看厲害就是,但涉及的要是政府部門,就不太好辦了,報紙還要在本地混,得罪太多政府部門不好,於是他們就會把證據交給外省的同行,由外省的同行登報。
“兄弟,我能不能進去看一眼啊?”李穆塞給那警察4000塊錢,“我是那人的家屬。”
“哎呀,這不好辦啊。”警察推了兩下沒推掉,就把錢收了下來,“你是這個方一鳴的家屬?哎呀,你們這事可不好辦啊,這事通了天了,網上到處都是,沒多少門路可以走。不過你放心好了,方一鳴還昏迷著呢,不可能上法院的,就這麼拖著唄。拖個幾年大夥兒都忘了,就好處理了。”
“我這大兄弟,醫生怎麼說啊?”李穆問,“危險不危險啊?”
“危險倒是沒什麼,幸好你兄弟強姦的是女醫生。”說這話的時候警察還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給你兄弟做了急救,要不然的話就危險了。他那傷就是做急救的時候壓斷了肋骨,其實沒什麼的。”
“那麼那個受害者怎麼樣了呢?”李穆又問。
“你可別打什麼歪心思,”警察說,“受害者正在做身體檢查呢,強姦是跑不掉的了。”
“不是,我是想看看給一筆錢看看能不能和解。”李穆說。
“給錢有什麼用,強姦是公訴案件,就算受害者自己想要和解,檢察院照樣會起訴。傷口什麼的都對的話,壓根用不著受害者的證詞。”警察說,“你還是先去檢察院那邊找人。檢察院同意了,再去找苦主吧。不過我建議你們不用花這個冤枉錢,反正這個樣子是沒法子上法院的。”
“可這事要是繼續發酵下去,王市長那邊很難辦啊。”李穆說。
“這倒也是,你們市長這一次可難辦了。”警察說,“要是我,趕緊和這個方一鳴撇清關係,就說自己沒有這麼個外甥就好了。”
如果是認的外甥,當然可以這麼辦,可是方一鳴是王市長的親外甥啊,這可撇不清關係。李穆去了焦莉莉的病房外面,同樣站著一個警察。這個警察就比較難對付了,他不抽菸。先給煙再給錢,很順理成章,人家拒絕了煙,再給錢的話好像有些唐突了。李穆很是傷腦筋,這可怎麼辦好呢?為什麼還有不抽菸的警察呢?
“那您吃個口香糖怎麼辦?”李穆摸出來一片口香糖。
“不吃。”那個警察油鹽不進。
“我想進去和受害人談談。”李穆只好硬著頭皮塞了幾千塊錢過去:“我想進去和受害者談一談,保證什麼事情都不會出。”
沒想到那個警察很快把錢塞到自己口袋裡面去了,還說:“受害者現在情緒不穩定啊。”李穆只好又拿出幾千塊錢來塞過去,那警察又說,“我的職責是守住門口,除了醫生和護士誰都不準進去。”李穆又塞了幾千塊,那警察才說:“你不會換一件醫生的褂子進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