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下作之事,焉可為之?”失手將那手中的書卷掉落於地的于謙半天才回過神來,霍然轉身,雙目如電地落在了自家管家的身上,揚眉低聲喝道:“你到底是從哪兒聽來的?”
“老奴是昨個路過渭陽樓,得遇同鄉,上樓吃了一頓酒食,不想,聽到了隔壁的低聲言談,老奴也是心驚膽顫了,就在樓上等了許久,才見隔壁出來了一名宦官和一名著飛魚服的錦衣衛。”
聽得此言,于謙太陽穴處的青筋不由得跳了跳,面色越發地陰沉了起來:“可曾看清他們的容貌。”
“老奴只是瞧見了背影,沒看到他們的長相,就是因為這個,老奴昨日沒敢跟老爺說,可是今日老奴奉您的命去給那老王尚書府上遞帖子,才知道,他府上的家僕,似乎也隱隱聽到了此類傳言,老奴才覺得有些蹊蹺,所以……”
“你不用再說了,此事不在再府中胡言亂語,明白嗎?你下去吧。”于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陰沉著臉吩咐道。看到了管家戰戰兢兢地退了下去,這才有些頹然地靠在那椅背上。似乎于謙隱隱約約地知道些什麼,但是他自己又不能確定。
“無風不起浪啊……”書房之內,隱隱地傳出了那充滿了失望和疑惑的輕嘆聲。
楊洪沉吟了半晌,抿著茶水哂然一笑。“既無真憑實據,也沒有誰找到那些傳出流言之人,焉能輕信,你休得胡言。”
“父親,孩子知道了,可是當今天子做的那些事兒也太不地道了。”楊俊趕緊乖乖地作恭敬狀,可是嘴裡邊猶自不甘地嘀咕道。
“天家的事情,可不是我們能議論的,你明不明白?!”楊洪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長子楊俊喝道。心裡邊卻頗不平靜,這些日子以來,天子政務之上殊無建樹,可是在宮禁之內,卻是頻頻鬧出一些讓文武百官都心神不寧的破事來。
就在昨日,天子要廢皇后,這可不是小事,群臣皆強烈的反對,雖然天子暫時沒有一意孤行,可是,據宮裡邊傳出來的訊息,怕是天子在這件事情上,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廢后所為何事,那都是天子的上嘴皮碰下嘴皮,想咋說就咋說,可是,再跟這流言一牽扯起來。那裡邊的問題,可就真的值得深究了。
想到了這,楊洪撫著頷下雪順,朝著那楊俊低喝道:“記住了,這些日子,你給老夫老實你,少成天惹事,明白嗎?!”
“父親您說的這是什麼話,孩兒哪有惹事了,不就是前幾日跟……”看到老爺子那越瞪得大,殺氣騰騰的眼珠子,楊俊縮了縮脖子,只能悻悻地應是。“父親放心,只要別人不惹孩兒,孩兒鐵定不會動手的。”
聽到了楊俊之言,楊洪頗有些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三個兒子裡邊,就數楊俊最讓自己不放心,若說行軍作戰,三兄弟之中,唯有楊俊得自己的衣缽,便是那楊信都還要差點,可是,論起為官之道,處事周全。這三哥弟,卻是按年紀大小反著來。
楊信年紀最小,言兵論事,也是上上之姿,僅次於楊俊,但他卻有楊俊所沒有的優點,就是最擅處事做人,有他在宣府,自己也能稍稍安心,楊能這位二子,軍事與為人處世方面都不及其弟,但是,卻也知道明哲保身之道,最讓自己頭疼的還是楊俊。
“這他孃的叫什麼事?”楊洪不由得鬱悶地在心裡邊暗道。
這樣的流言,漸漸地在市井之間散佈了開始,之所以被稱之為流言,那是因為完全就都是道聽途說,無憑無據,況且,此事還涉及天家,誰有膽子敢招搖?不過,大明的老百姓們那心底的八卦之火亦被徹底地點燃了。
而此刻,在國子監不遠處的一座典雅別緻的酒樓內,幾名文士打扮的年輕人正在二樓臨窗的雅間裡飲酒談論,但是今日,他們卻不如以往一般地高談闊論,以至於氣氛顯得別樣地沉悶。
“當今天子若真這麼做,這也太……絕非為君之道。”李驥抿了一口酒,一臉懷疑地看著那坐在自己正對面的韋至。
“天子自登基以來,又做了幾件合乎為君之道的大事?”旁邊的司馬詢卻冷冷一聲,一口將那杯中之物抽乾,將那酒杯重重地頓在了案几上。“某聽聞各地邊鎮頻頻上書,請朝廷加派軍費,以復邊鎮禦敵之能,至今都有半年了,可是你們看天子在做什麼?前些日子,為請立吳太妃為太皇太后,與群臣糾纏不休。之後呢?欲阻上皇歸明,手段簡直就是無所不極其。太上皇終究幸得天佑,重歸我大明,可是咱們的天子又做了什麼?為了迎上皇之禮,足足與文武大臣爭執近月,最後,不顧群臣之議,以一乘單轎,雙馬車駕,以一七品小吏而迎太上皇聖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