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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是鬆散的傭兵團和小打小鬧的城市黑幫也比他們強,雖然他們的人均作戰能力在大陸上恐怕也是首屈一指的。這就好比歐洛斯王朝的貴族軍隊遠不能與銀月島的王室常備軍相比,威廉組建這支常備軍時主要從民間遴選人才,這些平民比貴族更懂得什麼是國家的榮耀,在戰場上也更敢於以身犯險。北方帝國並沒有南方意義上的貴族,而是以學派為參與政治的單位,因為國內學派林立,很多學派都是一脈單傳,就使得這群人大多都能將自己的性命上升到歷史、文化與學術傳承的高度,這也是為什麼亡靈戰爭以亡靈冠名——帝國軍隊的主力只能是絕對秩序的亡靈,而不能是法師、武士和占星師。

北方帝國內大大小小的學派又按照其根源和基礎組成政治上的派系,在和平時期,不同派系之間的敵對意識還要勝於北方與南方的仇恨。這可以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北方人的驕傲——他們從不將南方人當成真正的敵人,或者說,對於南北之間的戰爭,大家都看得很理智,就好像是銀月島的秋獵傳統,南方也不過是一個更大的獵場而已。如果說成熟的人之間的明爭暗鬥是彬彬有禮而又自我剋制的,那麼這種對立的意識蔓延到孩童中時,就更展現出人類野蠻、殘酷而無序的一面。

跟隨大師成為一名學徒,往往是成年以後的事情,在那之前,大部分帝國未來的公民都會選擇在讀寫學校中進修。人口增長緩慢一直是帝國所要面臨的主要難題,直到現在這個問題也沒有得到有效的解決。他還在讀寫學校的時候,與他一起上課的人並不多,同學們都按照各自的政治派系組成班內的小團體,而不幸的是,可以被分在亡靈派系的只有他一個人,因此他就成了其他所有團體的眾矢之的——這是個很簡單的邏輯,在不具備魔法力量的小孩子中間,人數就等同於絕對的力量,而無論南方人還是北方人,都懂得柿子撿軟的捏的道理。唯一例外的就是安瑟倫,那個時候學校裡已經不剩幾個人了,大部分學生在畢業後就上了戰場——他們的導師都在前線,因此他們自然沒有留在後方的道理。安瑟倫在那個時候就已出現了老好人的苗頭,跟每個人都努力打好關係,並沒有因為跟他關係密切而被自己陣營的人有所刁難。

當他在軍營主帳中談起這些陳年往事時,他的學弟表現出的惶恐不安遠遠超過受寵若驚,結結巴巴地說起那些人大多已死於上一次戰爭,活下來的也未必有他們這般長壽。是啊,他現在已經是皇帝了,名義上擁有絕對的軍權和司法權,說的簡單一點,就是殺人無罪,他的每一句話都會被旁人解讀出無數個意思,然後在其中隱含的威脅和警告中瑟瑟發抖。

“那真是太可惜了。”最後他總結道。

他的學弟看上去似乎想要拔腿就跑。

因此他就沒再提及這個話題,而是讓安瑟倫吩咐下去,黎明之前他們要組織一次進攻,徹底殲滅奧德伍福的軍隊。這樣狂妄的軍事目標讓這個可憐的臨時統帥腿一軟,差點沒摔倒,但還是抖著腿執行了他的命令,儘管在離開帳篷前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了句要不要考慮一下更加現實的作戰計劃,而他的沉默讓對方識趣地退了出去。他確實對軍事一竅不通,也不像過去那樣有個支援他的幕僚團來制定策略,但即便是個玩泥巴的孩子,也懂得絕對的實力只會導致絕對的勝利。

他對自己所擁有的力量從不懷疑。

這場戰役看上去就像是一場鬧劇。當帝國的軍隊抵達奧德伍福的軍營時,正好趕上破曉,這時候正是警戒最鬆懈的時候——夜晚是亡靈的天下,儘管獵鷹帝國找不到亡靈主力在哪裡,但從來不敢掉以輕心,然而神經緊繃一夜後,精神很難繼續集中,天亮又給了他們一絲希望,讓他們相信自己已經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候,迎來了勝利的曙光。而他們又是從東面進攻,初升的太陽耀眼的光芒會讓敵軍難以視物,從戰術上來講,這樣的佈置可以說是非常規矩的,唯一不太對頭的就是,在帝國的軍隊和敵軍之間,隔著一條相當寬的河。因此當安瑟倫帶著部隊發起衝鋒的時候,奧德伍福麾下的軍人們大約集體頭腦空白了一秒,然後才拖著褲子拽著腰帶象徵性地在河邊集中起來,前排計程車兵蹲在盾牌後面,後排的弓箭手則搭好弓,將箭簇從盾牌的縫隙中探出,儘管如此,大部分士兵還是以一種看笑話的神情參與這場戰鬥。倒是他們的軍官站在後方略帶憂色,看來這段時間安瑟倫的表現讓他們非常讚賞,直到有個人找到了他的位置,對著這個方向指指點點。他們大約不知道空間對他從來不是一種阻礙,放心大膽地露出了輕蔑的神色,將這種愚蠢的進攻歸結為亡靈陣營空降了一個愚蠢的指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