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吹起了風,雨不是很大,風卻有些大。
便有風將細雨吹入了涼亭,吹到了西門映雪的臉上。
他在雨中醒來,就看見池塘上煙霧空濛,那荷花愈發的嬌豔。
他忽然想到了芊芊,空島上是不是也下著一場雨呢?應該是吧,畢竟在同一片天空之下,相隔並不遙遠。
芊芊應該收到了那幅畫了吧,她會不會喜歡呢?
芊芊自然是極喜歡的,這是他送給她的畫,第一幅畫。
芊芊此刻就站在煙雨亭外,這天上的細雨和萬丈瀑布衝擊而下的水霧混合在了一起,就有一些濃,也有一些粘。便溼了她的長髮,溼了她的衣衫,她的容顏卻愈發嬌豔,就像那池中的荷花。
她依然赤著腳,緩步走入了煙雨亭,便隔絕了外面的雨。
她又拿出了那幅畫來,在桌上展開,然後便笑了,笑得很甜。
那幅畫畫的自然就是芊芊,是那日在曇宮後院,她扶著白玉欄杆轉過身來的畫面。
畫上的她栩栩如生,楚楚動人。
秀水河上泛著清波,渡了一層淡淡的金黃。
有萬丈陽光灑在她的身後,她一身白衣勝雪,沐浴五彩陽光,無比聖潔。
她不知覺的摸了摸臉,看著那幅畫,無比歡喜。
他並沒有把她忘記,而是深深的刻在了心裡,這就夠了,他一定會來的,就像來赴一場數千年前的約定一般。
她們僅僅相見十數日,又何來數千年?
……
西門映雪收斂心神,又開始準備畫畫,這幅畫是斷水九刀的第六刀:梨花淚。
夜寒蟬踩著風雨走了進來,安靜的坐在旁邊,等著西門映雪畫畫。
他現在很喜歡看西門映雪畫畫,也很喜歡這些畫所表達出的意思,只是他並不完全明白。
西門映雪提筆,然後下筆。
下筆便見一片梨園,和梨園間的一處小小的木屋。
陽春三月,無邊細雨瀟瀟下,潤了梨樹,溼了木屋,染綠了梨園,也綠了人的眼。
春風拂過,細雨隨風而舞,梨花在春風細雨中吐蕊,就見空濛綠色中有點點白花盛開。
他走出了小木屋,身披如霧煙雨,走入了梨樹叢中,便又走進了往昔的回憶裡。
他們共同種下了這些梨樹,共同澆灌著這些梨樹,他們在月色下看著梨樹生長,在三月的細雨中笑看梨花吐蕊。
他靜默的站在梨園裡,靜靜的看著點點白花綻放,靜靜的看著那如絲細雨在那花蕊上歇腳。
那花蕊上的雨絲漸粗,漸濃,漸厚。
便成了一滴水。
水滴掛在了花蕊上,漸漸變大,變重,壓彎了花蕊的細腰。
就像掛在眼角的淚。
又有細雨落下,落在了這一滴水上,這一滴水便掉落了下來,花蕊微微輕彈,又直起了腰。
這滴水無聲的落在地上,便落在了他的心裡。
平靜的心湖,就起了淡淡的漣漪。
便有悲從心中起。
細雨細如愁,迷離了眼睛,就見那雙略顯空洞的眼中,泛起了一抹深情。
無數的花蕊上有雨滴落下,如簾,如弦,亦如淚。
梨花本無淚,只因心中有淚。
他伸手,便握住瞭如愁細雨,握住了梨花掉落的淚,握成了一把刀,一把帶著淡淡梨花香,卻偏偏極度苦澀的刀。
然後他閉上了眼睛,劈出了一刀。
刀起,風停,雨住,萬籟俱寂。
刀落,便見朵朵梨花紛飛,白了梨園,白了陽春三月,白了迷離的眼。
梨花在空中綻放,雖然短暫,卻無比燦爛。
就像這段情。
梨花在空中粉碎,便不再有淚。
情亦碎,梨花不再有淚,往昔的點點滴滴,卻依然珍貴……。
西門映雪收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夜寒蟬的眼中卻還見漫天的破碎梨花,如蝶一般在飛舞。
……
西門映雪稍事休息,然後凝神,又提起筆,再畫發如雪。
群山環抱空谷,空谷間有一草廬。
天空是鉛色的,沒有風,卻飄著鵝毛大雪。
朵朵雪花落在了群山上,落在了空谷裡,也落在了那條小溪,還有這一處草廬上。
漸漸的,那山間原本斑駁的色彩變得統一。
這天地間,就成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