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奔雷淹沒我的六識,一切諸相都不能聞見。我不知生、不知死,不知道自己何從來,也不知道去何處。軀殼和自己的念頭乖離,行屍走肉般在天地間獨行。慕容芷、琳公主、崑崙、劍宗……一個個離我遠去。
我一個人也不掛念。
………【第二二三章 七帝藏(三)】………
更新時間:2013…02…04
我不知道在光怪陸離的人影裡走了多久,直到水聲響起。
我立在一座殘雪半覆的石橋上,橋下的波心月隨水光晃動。水岸畔士女如織,煙花紛雨落在他們或花或素的傘上。
我的心cháo平復,忿恨不再,代之以深沉的倦怠和厭煩。從納戒裡我取出文侯送我的古錢——慕容芷那個女人不需要我解除妄心,留著訓練讀取念頭的古錢沒什麼用了。
文侯的面目浮現在我念頭裡,忽然也變得可憎:姬小艾表面上善意待我,其實也潛藏著利用之心,大概想讓崑崙新晉內門的我站在她這個四代弟子之首一邊?
“咚!”
我把姬小艾收買我的古錢擲入天一水裡,月光粼粼的天一水倏忽分開,我軀殼的每一個穴竅都jǐng覺起來
——一隻素手隨分開的水波探出,纖指夾住那枚古錢,惑人心魄的歌唄嫋嫋自水中傳出。
雷火之力蓄滿我周天經脈,時刻準先發制敵。手下那個修真者的氣息溶於天地之間,道胎軀殼內蘊藏了多大的神念則非我能揣摩。
懷裡的風水羅盤旋轉,我確定自己處於dì dū第八重城西南門附近,離崑崙的上清宮還有二重城。羅盤在我念頭裡揭示的dì dū法陣如同無數密挨的蜂巢。子陣母陣環環相扣,無有缺陷,何處有缺漏,就會自動彌合。但是我所在的石橋雖然是dì dū的一個子陣陣眼,不知為何卻失去了與母陣的呼應。就好像鳥巢被別它的鳥佔據,卻偽裝成原來的樣子。
“這枚古錢是我主人百年前失落之物。(。)少仙有緣得之,慷慨還之,主人特請少仙一聚。”
水面升起一位曼妙玲瓏的金瞳女子,我有一種熟悉感,可一時不記得哪裡見過
——但即使她妖氣收斂的再好,也不能成為這個水妖zì yóu出入dì dū的理由。
水岸對過就是巡城的練氣士禁軍,呼喚就近的宗門修士也不是難事。可我周圍來往計程車女對眼前的異象熟視無睹,他們的六識都被幻術矇蔽;水妖只在我的六識裡呈現。
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隨便哪個宗門大派找我都不必玩弄這套把戲。有什麼另外勢力會一直在暗中關注我,而且這個勢力有實力在dì dū安然構造一個秘密巢穴?
我問,
“你家主人是羅剎妖國潛伏在dì dū的大妖怪?”
——我在龍虎本山見過領走公孫紋龍的元嬰狼妖,昨夜又退了妖猿分身,北荒的妖怪可能對我有興趣。
猴妖承諾不說,宗門外沒有人知道我有三枚五通令咒護體。只要我想走,聚成一枚都天神煞突襲水妖,然後用五通令咒破開石橋子陣即可。水妖絕沒有膽子在眾目睽睽下攔阻我。
“此處是帝家的朗朗乾坤,哪容妖邪肆虐。小妖誠心歸化,與北妖並無牽連。我家主人貴顯不可言,對少仙一派殷勤好意,少仙勿要推辭。”
——我要抽身離去嗎?可我不想回崑崙上清宮,至少現在不回去。
水妖笑。分開的水面旋轉,無數水珠聚成往深處的層層旋梯,就像用虛無之雷聚成各種念獸和神兵的法門。
水梯最深連線著一具大舟般的棺槨。棺蓋開啟,我隱約想起雲夢高臺上楚王金蟬的那尊天棺。
我軀殼一顫,
“你家主人是否叫丹朱?我們要去的是地一井。”
——這是雲夢之人在雷隧裡告知我他此世的名字。
“少仙曾經助我主人真靈不昧。”
我隨她躍入棺中,棺門轟然闔上。
風水羅盤不愧是當初奪命生找到雲夢伏藏的七轉法寶,迄今不受如何法陣與幻術的干擾。我念頭裡借羅盤顯現出天棺流經的地域和方位:天棺從dì dū南城的地下出發,遇水如魚,入地無阻;天棺刻蝕的符文也和dì dū的法陣共鳴呼應,一路上居然暢通無阻。
水妖對我的秘密手段懵然不知:我們繞開地面上的各大龍脈主陣眼,蜿蜒遊向dì dū九重城外的北郊,赫然是昨天宗門斗法的御苑正下。
棺門再度開啟,天棺停在船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