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在水中顯得秀色可餐。
“你不看不就好了。”他偏頭的角度恰到好處,暖光落到他的側顏側顏朝她伸手,耐心地引導著她,“下來吧。”
那雙手掌紋清晰,頗具力量感,那枚玉戒在不同的光下折射出不同的顏色,輕盈的薄荷綠沁人心脾,讓人將目光都集中在那一處。
玉戒連帶著這雙生著薄繭的手,像一件大師遺存於世的藝術品。
安楚握住他的手,那一拽並沒有很用力,但她興許是被熱氣和硫磺味燻迷糊了,就勢踩進了湯池裡。
屋內湧動著烏白的熱氣,遠近朦朧,裴謙悄悄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
得不到回應的國公爺只能心中獨自落寞,只期盼著負心人能瞧見他的黯然神傷。
可惜安楚不是那種拘泥小事的人,這種欲情故縱的把戲放到誰身上,只要不是木頭,都會經不住誘惑。
而安楚,恰恰是那萬里挑一的木頭。
火紅的外衣材質是香雲紗,質料談不上有多華貴,但尋常人家不可多見。
那紗浸水後輕透飄逸,在水面上如一尾靈動的金魚。
安楚斟酌著將礙事的衣物褪去,烏髮散開,將敞開的領口半遮掩著,只露出一抹瑩潤的肌膚,鎖骨的凸凹恰到好處,瞧得人心癢。
不知靠上去甚至親吻上去,會是如何銷魂的滋味。再往下便是……再往下便非君子所為了,裴謙自覺瞥開目光。
沒想到半柱香的功夫,沉重的身體一點點恢復輕便,而一直凝滯的氣也開始運轉。水溫恰到好處,肌膚不耐受熱,生出淡淡的粉紅。
裴謙離她有幾丈遠,他不急於趁人之危,雖是男女共浴,但也把持著分寸。
她心中突然生出一些詭異的感覺,背後冷颼颼的,剎那間好像自己被強行剝離出這個湯池,重新扔到冰冷的荷塘裡。
刺骨的冷像一把鋼刀插進她的肌膚骨縫間,暴烈的痛爬滿她的身軀。
恍惚著,安楚好像看見了那一年的江南大雪,漫天的雪落滿少女枯黃的頭髮上,手露在外面瞬間變得通紅。
這一路顛沛流離,難民衣不蔽體也實屬正常,只是這樣的嚴冬不知道要奪去多少人的性命。
“好姑娘,你不要死了……我雲兒的命換的你,你不要死……”
“阿孃……”
安楚好像又聽見阿孃的聲音,荊岫雲一直在哭,她冰冷的手握住另一隻透骨涼的手,哭得渾身顫抖,涕泗橫流的模樣可憐極了。
她抬手,想要碰一碰母親,眼前的畫面驟然煙消雲散。
安楚靠在石壁上,眨眼間有些神情恍惚,耳邊空鳴聲,如泣如訴。
不單單有她母親的,身前身後夾雜著亂世之中難民的哭喊,還有戰場之上刀戈相撞、血拼肉搏的嘶喊聲……
“阿楚!”
她伏在裴謙的肩頭,熱血湧上心口,難以遏制地淌了出來。
血花濺落,落在水中染出一片怪異的紅,又在頃刻間消散。
美人香軟如玉,裴謙腦子裡生不出一星半點旖旎豔俗的想法,一把撈起腿軟下滑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