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樓迎客的女使走了出來:“蘭花夫人是馮家的吧,那位紅衣女使方才交了帖子,您這邊請,樓上伺候您梳妝。”
女迎客知曉一般這樣的場合,正室夫人不會親自應酬,這少女八成是馮家的妾室,但出門在外,都得依著臉面,加上一旁也沒別人,籠統叫夫人準沒錯。
她準頭看向一旁的男人,疑惑道:“這位是?”
“夫人的侍從。”
裴謙已經學會了搶答,畢竟出門在外身份都靠自己爭取。
這個夫人就叫得有意思了,是誰的夫人呢……光憑著這一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裴謙的夫人呢。
“是,侍從。”安楚莞爾點頭。
“可這不合規矩……”女迎客有些為難。
“我這侍從性格溫厚,不是刁鑽人,準備一壺好酒,在一處僻靜的雅間,足矣。”安楚挽起寬袖,拍了拍手。
裴謙心領神會,摸出一顆金豆:“夫人的一番心意,辛苦您帶路了,入夜寒涼,吃點熱酒暖暖身子。”
女迎客嬌俏一笑,不動聲色地收下了:“雅間多的是,待姑娘們溫一壺熱酒給您送去。”
到了樓上,一群少女如枝頭上粉嫩的桃花,含苞待放,嬌羞可愛。
安楚到了門口,猝不及防地被身後的女子一拍,跌進門裡,吱呀吱呀的木門一下就合上了。
“夫人我們伺候您更衣。”
安楚被裹挾著,在一片歡聲笑語中被剝去了外衫。
香粉撲在臉上、脖子上,還有後背上,肌膚吹彈可破,如絲綢順滑。
伺候的少女輕撫安楚裸露的肩膀,將香粉擦勻。
“夫人,您面板真好……多鋪點粉就更好看啦。唇色像一顆紅透了的櫻桃。”伺候的少女嬉笑著,玉指沾著口脂輕點朱唇。
安楚雖手足無措,但儘量使自己融入這歡樂的氛圍中,她恭維道:“姑娘才是天生麗質,無需粉黛,一笑便能使萬物失了光彩,果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妝,我瞧著更甚歡喜。”
“別上這朵海棠,顏色更豔。”安楚粲然一笑,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朵海棠,輕輕別在姑娘的髮髻上。
小姑娘瞧慣了形形色色的俊男俏女,像安楚這樣的姑娘家倒是第一次見。
見著她如春色一般動人,眼眸如鎏金攢動,不由得心神盪漾。
在一片嘻笑聲中,薄衫輕披,香髻如雲。
安楚一身紅衣長裾,交領長衫,腰上還叮叮噹噹掛了許多玉環和錦繡香囊。
推開門,少女抱著琵琶,逆著光站在門框邊,鬢邊一朵玉簪花。
人比花嬌花無色,花在人前亦黯淡。
“怎麼樣,好看?”
裴謙霍然抬頭:“好看。”
淡淡的光影裡,她側過的半張臉輪廓分明,神情冷淡,卻又將秀麗和大氣雜糅到了一起,難以想象這兩種極端的氣質交織在一塊兒。
但安楚這兒做到了,那是一種極致又特殊的美,令人驚心動魄,挪不開眼。
“唇上的胭脂花了。”裴謙淡定俯身,拇指拂過她柔軟的下唇。
閉上眼,野性和攻擊性好像暫時消失了,豔光沉沉,靜謐如水。
他湊近了,深情款款,羽睫輕顫。
回過神來,臉側傳來他手心炙熱的溫度,安楚想躲避,卻發現這個長裾束縛住了她的動作。
“好了麼?”她問道。
“騙你的,口脂的顏色很好看,沒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