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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須得死。”荊楚歌平靜道。
“把血擦擦吧。”裴謙捏起一角白綢帕子,荊楚歌愕然地接過,捏在手裡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若無其事地走進門裡,將荊楚歌逼得節節敗退,她警惕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卻又不知道如何應對。
荊楚歌退回房裡,站在原地,等待對方的發話。
“我有話問你,你是跟我走,還是等著官兵來,你跟官兵走?”
裴謙覺得好笑,這女子在該乖巧的時候不安生,在不該老實的時候過分老實。
這個時候,她難道不應該奪門而出,與他交手一番,最後逃之夭夭麼?
荊楚歌垂眸,緩緩揪著沾著血的帕子,身上還濺著星星點點的血跡,好不狼狽。
她跟著裴謙走出門,幾步後彎進一個逼仄的迴廊,擺放雜物的隔間很少有人踏足。
一機,一壺,一爐。
頗有情調,在閣樓的儲物間裡無所事事地喝酒,天窗正開著,灑下一片凜冽如刀光的月色,頓生寒意,在寂寥的夜裡凌遲著孤獨的靈魂。
“你是荊家的女眷,你為什麼會習得偏門的功法?”裴謙抄著手,斜靠在門框邊。
“荊府不教我這些,我自學成才。”荊楚歌仰起臉,語氣不卑不亢。
“你的身法帶著草原人的習慣,要是不想走火入魔,我建議你不要繼續下去。”
裴謙看著她,目光中隱隱透出一些短促的憂患,這個少女縱然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宛若郢都裡最微不足道的一粒塵埃,一隻螻蟻,可他隱隱覺得她總會惹出一些大亂子。
“你如實告訴我,你師從何人,我會放過你的。”
“無人。”荊楚歌偏過頭,她不習慣說謊話,即使是生死關頭,她也在任性而為。
裴謙抬眸,幾乎是一陣風起,他便走到了荊楚歌的跟前,他目光灼灼,如火如炬,威壓似的捏著荊楚歌的下巴。
他氣息沉穩,一字一句道:“我不信。”
冷冽的氣息混著古樸的白檀味撲面而來,兩人距離如此之近,荊楚歌頭暈目眩地怔住,眸子裡的倒影全是那一抹濃烈的丹青水墨之彩。
裴謙是殺伐果斷的戰將,有將帥之才,在戰場之上迎擊千軍萬馬;他又是流連秦樓楚館的高門子弟,一擲千金,在女人的婉轉鶯啼中好似戲本佳話;他又是手段強硬的朝臣,有脾氣有手段,不動聲色地剷除麻煩……
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
荊楚歌嘴唇微微翕動,那一抹櫻色桃紅的唇似夏日裡擺在水晶樽裡的櫻桃小果,靈動甘甜,含在嘴裡恨不得唇齒生香,冰涼沁脾。
裴謙稍有動容,他應該平視這個女子,可卻覺得,她不過是個女子。
“什麼人指使你殺李素?”
鷹狼般銳利的雙眸,浮動著光影不定的陰鷙。
荊楚歌心臟在瘋狂跳動,如此真實,如此激烈,幾乎要躍出胸膛。
為什麼?荊楚歌也想問為什麼。
砰砰砰——
“李大人!”門外一陣強有力的拍門聲,高亢的喊聲幾乎響徹整個樓閣。
是巡營計程車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