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邊。她想努力地做一條好看的帕子,可她不會繡花,帕子便素淡了些,鎖好的那四條邊更別提精緻,甚至於,帕子長時間塞在襖夾層裡,已經有些皺巴。
腦子裡忽然就蹦出來一個詞兒——寒磣。
如意伸手平了平,心裡忽然就忐忑起來,季財主家是不會缺布少衣的,更別提帕子鞋墊這樣的小物件,自己縫這帕子能入他眼嗎?他嘴巴壞,說話總是那樣不留情面的,若是當著面兒罵她一頓將帕子撕個粉碎可怎麼好?
想到這,她有些退縮,要不,就別送了?反正他屋多的是錢兒,年上送炮仗那事他不定早就忘了。可轉念她想,季少爺畢竟是她的第一個朋友,大嫂昨個才教她‘禮尚往來’,她窮歸窮,也不能心安理得用這個做藉口。
她有些猶豫了,正尋思著,冷不丁聽見門輕輕被人推開的聲音,她抬頭看去時,關倩倩已經進了屋。
如意小臉兒一白,忙攥著帕子將倆手背去身後,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關倩倩端了一盆水立在門口眨著眼睛瞧她,“給大嫂瞧瞧後頭藏了什麼東西?”
如意苦了臉兒,“大嫂走在廊上怎麼一點聲音也沒?”
“你不說,大嫂也瞧見了。”隨手關了門往木架子跟前兒走,“小如意本事可真大,針線活兒也會?”
洗了一把臉的功夫,見如意仍沒吭聲,便走向炕沿坐了,戳了戳她的臉,笑意吟吟地瞧她,“怎麼?還是不能跟大嫂說的小秘密?”
如意抿了抿唇,小聲承認,“娘不讓學針線活,這是阿如偷偷做的。”
關倩倩哦的一聲,拍拍她腦袋,“行,就當嫂子沒瞧見,以後啊,在這屋裡你想做就做,別給娘瞧見就成。”
如意眼睛一亮,“大嫂真不告訴娘?”
“廢話,你大嫂像是個說話不算的女人嗎?”瞪一眼如意,脫下外罩上了炕,跟如意並排靠著。
如意沉默了一陣,鼓起勇氣扭頭看她,“那大嫂能抽空教阿如做針線活不?”
關倩倩怔了一下,擺手道:“針線活,太坑爹,嫂子還真不會。”
如意起初有些不敢相信,可仔細一想,大嫂只有一個哥哥,爹孃去的早,定是因為這樣才沒學會做針線活的,說起來,大嫂身世跟她一樣不幸,她心裡不禁對大嫂又生了些好感。
“嫂子雖然不會做針線活,但是可以教你識字,每天抽空能教上你幾個,不過前提還是得你有興趣學才成。”她不知何時,趁如意沒注意的功夫已經伸手從她背後捏了帕子出來,懸在眼前晃悠著,“嘖嘖,手真巧,瞧這小帕子,縫的真心好。”
如意臉上更紅了,只當大嫂說反話,低頭咬著嘴唇半晌沒吭氣。
關倩倩瞧她這模樣便沒忍住又戳戳她,笑道:“臉紅什麼?難不成這帕子是送給誰的?”她尋思了一下,“這樣,那人可有姓名?大嫂可以教你寫他的名兒,回頭你再縫上送去,你們這裡的人不都流行在帕子上縫個名兒嗎。”
如意揉了揉被戳痛的臉,認真點起頭來,“那人姓季,嫂子明兒得空了教我季字兒怎麼寫。”
關倩倩瞧如意小正經的模樣實在喜歡,將自己的被子橫一拉,又將如意那被子蓋在最上頭,就著如意直愣愣的眼神鑽進了被窩,“姑嫂倆還分什麼被子,倆人擠一塊得了,晚上嫂子抱你睡唄?”
如意心頭頓時奇怪起來了,細一琢磨,只覺得嫂子今個跟往常不大一樣。嫂子嫁來這一段時間,白天在屋裡極少說話,偶爾說那麼一兩句,也是規矩得體的,用娘那話兒說,像個大家閨秀。可這會兒……如意只覺得她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但仔細一回憶,又像是沒變,那日跟著大哥去大嫂孃家時,她說話也是這樣乾脆爽利的。
再者說,大嫂是長輩,娘特意交代了,往後不準跟大嫂頂嘴。
便也乖巧地下炕熄了燈,鑽進了被窩。
只是她躺了半刻也沒有半絲睡意,往常她是獨自睡,這是她頭一遭夜裡有伴,心底是歡喜的。東想西想了一陣,扭頭藉著夜色瞧見大嫂睜著眼,不知在想什麼,便輕輕開口說:“這帕子我還不知送不送,原是做回禮的,可季家是財主,我怕這帕子繡的不好,他不喜歡。”
關倩倩沉默了好久,如意只當她乏了,已經睡下了,正要閉眼,她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他贈你物件,你回贈不了同等價值的東西,卻也盡力用著自己所能回報的心意饋贈他,這才是最難能可貴的地方,不是嗎?我想那季家小子收到你的禮,能明白你的心意。”停頓一下,又說:“大嫂瞧著這帕子好著呢,你這猶豫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