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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而是官職,從七品的本官,在國朝已經不算低的了,可這卻不能使得老司閽的神色為之變化,他露出思索之色,口中呢喃道,“蕭、蕭……”

這豪奴亦不敢露出絲毫不快,而是賠笑道,“諱為正中,正要上任宜陽知縣的便是。”

“原來是蕭官人,”老司閽終於想了起來,這才露出幾分親熱,“前不久來信,這不還是奉議麼,如今已經升了正言了?真是年少有為,先生知道,必定高興。”

他接過了那人手中的竹簍,開啟來看了一眼,神色毫無變化,“您且稍候,吾這就回去稟報先生。”

說著,又拿了那人轉呈的拜帖,不緊不慢地往裡去了,過了許久,方是迴轉了道,“先生已知道了,也很為正言高興,且盼正言早日前來,師生相聚。”

方才那豪奴呈上的兩個小簍,裡頭裝的全都是有價無市的鮮櫻桃,洛陽雖有櫻桃樹,但這畢竟是金貴東西,現在又是才剛上市最貴的時候,就是珍珠丸子大小的也要賣到十文錢一顆,他送來的櫻桃卻足有拇指一般大,一個個上頭還都綴了鮮露水,全都是今天凌晨才摘下來,由他親自一路騎馬護送過來,就求個新鮮。若要估價,這兩簍鮮果,可買下宜陽縣外的一畝地了——就這還不算那份苦心,要知道,就為了儘快送到宋先生案頭,他一見城門口堵上了,可就立刻下了馬,從小廝手中接過了竹簍,一路步行到得此處,路上更是被沒長眼的城門丁冒犯……

這麼一頓折騰,換來的只是宋先生輕飄飄的一句話,可即使如此,這豪奴依然喜形於色,他也不敢多和老司閽搭話,只怕自己腹中沒有才學,叫人連主人一起看輕了去,只喝了半盞茶,便又恭恭敬敬地告辭而去,直到出了城門,尋到自己的馬匹,方才是換了神色,挺胸凸肚,不可一世地翻身上馬,連番加鞭,回洛陽去尋小主人報喜。

——其實,這兩簍櫻桃,其實終究也沒送到宋先生案頭,老司閽的確是向先生稟告去了,可按慣例,學生們的小孝敬歷來都是送到主母小張氏屋裡由她發落。老司閽把櫻桃拎到了內院門口,自然有個老婆子上前接了,送到堂屋裡來。

別看天才亮,小張氏卻也是早已起身,正坐在窗前理妝,聽說此事,便道,“就按平時那樣分吧——”

她猶豫了一下,又添了一句,“官人素來愛吃櫻桃,便多往他書房中送上一份。”

老婆子打了個喏,正要依言辦事時,又被小張氏叫了回來,“罷了,還是照例平分,多送一份,只怕反而不美。”

望了屋角時漏一眼,見時辰快到,她也不多話,便急匆匆地拔腳往姑姑屋裡去了——老夫人多年來生活一向自理,打水洗漱從不假於外人之手,如今年紀大了,脾氣未改,只是行動不便,多少叫人難以放心。小張氏也只能掐著點趕到姑姑屋裡,多少照應則個。

隨著她的腳步聲,晨光中的宋宅,也次第醒來。宋先生前晚宿在書院,沒有回來,外院的宋家三哥、四哥、五哥……內院的宋家二姐、三姐、四姐、五姐,也都隨著數聲雞啼,在晨光初露時,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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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宋先生是天下馳名的文壇宗師,宋家也不能說十分窮困,但名儒家風,與眾不同,宋家姑娘都沒有貼身丫頭伺候,每日早上雞鳴聲起,便有多年來幫工的老僕婦敲門喚醒,若是貪睡誤了早請安,那是要罰的。也所以都養成了早起的習慣,每天到點兒,即使沒人來喚,也都能醒。二姑娘宋苡素喜從容,雞叫一響就睜眼下床,走去茶水房拎了黃銅水壺回來,在淨房裡梳洗過了,坐在窗前對著銅鏡編辮子。

一根又粗又黑的大辮子編得了,聽得東廂還沒動靜,她搖搖頭,不出聲地嘆一口氣,蓮步輕移,掀簾子進了東廂房,衝床上一個隆起的人形細聲細氣地道,“粵娘,你再不起來,今日便索性別去上學,免得還帶累我也遲到,又跌了爹爹的臉面。”

床上的小人形本來還在靜臥,被她這不輕不重的話一戳,才緩緩地動起來,先是踢開棉被,而後慢慢地坐起身子,大大地打個呵欠……三姑娘宋竹頂著一頭蓬髮,坐在床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很明顯,根本就還沒睡醒呢。

宋苡本來就嫌棄她賴床晚起,見她朽木難雕,益發不快,起身就要甩手走開時,宋竹卻又掀開被子,一邊揉眼睛一邊跌跌撞撞地下了床,向她走來道,“二姐幫我梳頭——幫我穿衣裳,幫我洗臉——”

宋苡素性喜潔,見這麼一個才睡醒蓬頭垢面的小髒貓向她走開,不由退了幾步,無奈宋竹不依不饒,眯著眼睛還是伸手向前——她家教又好,深悉孝悌之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