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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為了使自己從陰鬱、躁動的情緒裡解脫,她覺得應該做點什麼,於是在想了很久之後她決定去找修闖。

她從一堆沖洗好的照片裡挑選出為那個瀕臨死亡的老人以及稚*孩所沖洗的照片。拿給他們後,然後穿過村莊去鄉村小雜貨店裡買些糖果和一些顏色黯淡的香蕉,轉頭詢問修闖的住處。

幾個在雜貨店裡打牌的人,幾乎都是懷著一種揶揄的神情為她指路:“喏,穿過村子,走到村子西邊的小樹林旁,就能看到‘修闖’的飛機場。”

她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說起飛機場。他們幾乎抱著一種幸災樂禍的態度告訴她:“飛機場就是造飛機的地方,你去了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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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疑惑更為濃烈,她小心翼翼地又問道:“他,是不是得了什麼絕症?”

“絕症?”打牌的人面面相覷,然後向她搖頭,他們從未聽說過這樣的訊息。“他比誰都健康,比誰都更活潑,如果他真的有病,那也是腦子上有病。”

這樣的答案令她窘迫。她逃離出那個雜貨店。

穿過村子,又穿過一片稀疏的樹林。她便看到了一片平坦而空曠的場地。修闖的身影映入眼簾,比他更佔據視線的,則是一輛飛機形狀的銀白色機器,七八米長左右,飛機的翅翼在陽光的照射之下閃閃發光。

修闖的半個身子隱在飛機的機體後面。正在專心的忙碌著什麼,傳來輕微的“嘭嘭嘭”的聲響。

也許是由於她放輕了腳步聲。他並沒有覺察到有人的到來,一條牛仔褲,油跡斑斑。他心無旁騖,以一個最純粹的勞動者的專注繼續工作。這種感覺吸引了她。莫名的,她被一種情緒所感染,於是,她拿出照相機。

咔嚓的一聲微響,他那專注勞動者的形象在照相機裡得以永存。

而修闖被驚動了。他吃驚地迴轉身來,她又拍下了一張照片:他一隻手扶著機翼,嘴微張著,顯示出對她這個不速之客的驚詫。

意外被打斷的工作,突兀的驚詫,自然流露的表情。這完全符合她對攝影藝術的定義。“咔嚓”!“咔嚓”!快速而精準。她又抓拍了幾下。在他還沒有醒來前。

她滿意地收好照相機,向他微微一笑,表示歉意:“對不起,打擾你做事了。”

他仍處於驚訝之中:“你怎麼會來這裡?”

她從地上拿起自己買來的禮物,舉在半空,“本來我以為你真的得了絕症,但現在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拍遺照了。”她又說,“因為你有一天要開飛機,你怕出意外。”

他不置可否。低頭又專注於自己的工作。羅拉並不在意遭到冷遇。她圍繞著那輛飛機進行觀察,基本成型,但是卻很簡陋。造飛機,這種晚報社會版面上的花邊新聞,竟然能夠在她的眼前出現。這讓她有些驚奇。於是,又舉起相機,拍攝了幾張照片。

他抬起頭,面帶不悅,問她,“你為什麼不停地拍照?”

她知道他感到了一種被侵犯的意味。她靈機一動,說,“沒辦法,從小就喜歡。”

他眯著眼睛看著她;突然說,“對我講講你是如何愛上攝影的吧。”

羅拉愣了一下, “可以,不過,你先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後來的故事,那天晚上你沒有向我講完的故事。”

修闖點點頭,同意了這個交易。

Ⅴ 底片

後來的事情就簡單了。爸爸被車撞死之後,修闖從肇事司機手中拿到了一筆不菲的賠償金。他用這筆錢也買了一輛摩托車,南方五羊125CC的摩托。車把向上伸著,這使他以駕御它時,常常恍若有一種化身為美國電影中西部牛仔的感覺。

從17歲到23歲,最年輕的六年時光就在顛簸的摩托車上度過,在鄉村的羊腸小道,或者是在坑坑窪窪的縣級公路。而青春就像是一部乏味的公路電影,平庸乏味的敘事線索,從頭到尾只有一個單調的長鏡頭。

有一次修闖騎著這個摩托車,在猛烈轉彎時,車輪在沙子上打滑,他從車把上飛出去,頭重重的載到地上,鼻樑受傷了,左邊眼睛下邊被劃出一條血痕。從此這傷痕成為他的面板的永久紀念品。在病床上養病時,他突然有了更為怪異的想法,覺得他應該體驗更快、更迅捷的速度。他想要開飛機。

長篇小說 上帝的旅館(19)

“於是,我開始製造飛機。我的第一臺機器,可以說是摩托車的變形,把摩托車的發動機拆了,開始買來鋼管,進行拼裝,製造機翼,但一次次的失敗。我成了方圓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