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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伏筆停輟

好?”

馮老太太冷哼一聲,道:“你去求院正大人,將這件事鬧得越大越好,直達聖聽最好。”

“不就是去書院鬧一鬧,那有什麼難事,像我們這樣的,熟練得很。只是……我們老兩口想見見雪兒。”老阿婆滿臉堆笑,小心翼翼地討好道。

馮家人的埋怨之意幾乎溢位門檻。

門不當戶不對,階級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晝雪有了身孕,不見人,不便打擾。”她嫌惡的眼神掃過兩位老人的臉旁,冷冰冰地拋下這句話。

衰老最先從心裡,然後便是身體。尋常人家只為了碎銀幾兩,為了一口飯食,便操勞大半生。

老阿婆感覺自己一下子就垮掉了,由內而外的氣息好像都要死絕了。

有良心的生兒育女,沒良心的易子換食。老頭兒老太太自詡一輩子是寵愛這個女兒的,卻不想一路磕磕絆絆,絲毫不鬆快。

馮老大人不想場面太難看,寬解道:“親家還是先去見了院正大人,等都辦妥當了再來看少夫人吧。”

老頭兒眼裡最後一點光也湮滅了,一點點,小心翼翼的討好,都消失不見。

“晝雪……她往後不會受什麼為難吧?”他最後一次討好地發問。

他試圖確認,可是這樣的承諾也是輕飄飄的,只是圖個心安。

馮老太太舉著帕子輕掩口鼻,噗嗤一笑道:“親家公哪兒的話,她是我們家明媒正娶的賢惠兒媳,誰會為難?”

老兩口深知,不會有人見他們這樣卑賤如泥的老百姓的,那對乾巴巴的老夫妻撞死在形中書院的門口。

他們能有什麼能耐討要銀兩,本身就是見不得光的勾當,若是傳了出去,那可是砍頭的罪。

橫豎都是死路。

曾以為,雪兒找了戶好人家,以後肯定不會吃苦,結果卻是如此慘不忍睹。

“我們一家人,骨頭輕,高攀不起啊……”老頭兒咧著嘴,黑黃的牙被血糊住,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去微笑,顯得有些可憐和滑稽。

他試圖撫慰女兒的情緒。

張晝雪跪倒在地,狼狽的女人抓緊父親的手,那雙粗礪的手曾翻曬過無數藥草,開過酒館看過病,為了養活這個家,為了給她攢嫁妝。

老太太虛弱之極,她癱倒在地,滿頭的血,嘴唇蒼白,眼神渾濁無光:“不是不讓你來的麼……你還懷著孕……對孩子不好。”

母親一輩子辛勞,與父親兩個人在一起,將所有事打理得井井有條,可惜沒人在意一位女人的付出,她的皺紋和歲月磨損,只有老天看得到。

晝雪崩潰又麻木,她撲在母親的懷裡,想要抓住稀薄的、快要消散的呼吸,溫度在她的懷抱間消弭,她終於忍不住落下眼淚。

酸澀的眼眶裡,豆大的淚珠重重地墜地,落在衣襟間,混在血痕裡。

老頭兒嘴角掛著笑,很勉強很苦澀的笑,他嘗試著去相信,於是自己也在愚弄自己:“他們答應了,要是我替他們討債,你夫家會待你好的。”

“你們怎麼能這樣對你。”晝雪喃喃著,手裡還有衣袍上,都沾滿了數不清苦命人的血。

“爹,你怎麼還信他們的鬼話,他們把你害成這樣……你還信他們會對我好?等你一死,他們鐵定要把我掃地出門的。”女人面容憔悴,如花似玉的臉龐上,不安和淚水交錯。

老兩口在暴雨滂沱中嚥氣了。

紅衣姍姍來遲,也便是那位隨著少夫人一同管宅院的女使,她舉著傘,身後跟著許多家丁和侍女,將人團團圍住:“少夫人在這,你們是做什麼吃的,少夫人剛有身孕,怎麼能讓她一個人跑這麼遠,身邊還沒一個人伺候?”

“我不走!那是我爹孃!你們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畜生,你們誆騙我,騙得我好苦,還我爹孃的命!”

紅衣平淡地下達命令:“莫要傷到少夫人腹中的骨肉,那是馮家的血脈,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