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勇不請自坐,一邊跟她們一起吃飯,一邊問:“你們在哪個系?我在歷史系。”接著他如數家珍,說著同班同學的去向,某某去了哪個大學校,某某去了哪個中專,某某沒考上,預備復讀,某某正打算找份工作,不想再讀書。
馬承波去了外貿中專。
蘇夢醒和李映紅因為忙著改志願,辦各種手續,對班裡同學的去向並不瞭解。
張勇把自己的宿舍地址,家庭地址,宿舍樓下的公用電話,家裡的電話統統都抄給她們,並向要她們的電話和宿舍地址。
蘇夢醒看看李映紅,硬著頭皮說:“我們走讀。”
張勇詫異:“為什麼走讀?”
李映紅白他一眼,直衝衝地說:“我們在外語系外貿英語大專班,屬於計劃外。”
張勇尷尬地說:“噢,其實走讀好,學校的條件不好,七個人擠一間房,轉身都轉不開。”
李映紅臉色稍霽。夢醒把自己家的電話抄給他,把鄭家的電話也抄給他,告訴他自己除了星期六,其餘的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鄭家。
李映紅也把自己家的電話抄給他,雖然她知道他要她的電話只是個幌子,他是向莊舞劍,意在沛公。
夢醒是星期六晚上回家的時候才看到張勇寫給自己的信。這個時候蘇家已經分了新房子,三室一廳,由於廳只有七個平方,只能吃吃飯,所以那間帶陽臺的十四平方的房間被用來做客廳。夢醒上大學前住在朝北的小房間裡,那個房間只有六個平方,志醒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夢醒上大學後,由於大部分時間住在鄭家,志醒就住進小房間,夢醒週末回來在客廳裡的沙發上湊合一個晚上。
張勇的信被放在父親的工作臺一角,上面細細的一層灰,剛好是她在學校食堂裡碰到他的前一天到的。怪不得他那天看看她,又看看李映紅,欲言又止。
張勇在信中問她暑假過得怎麼樣,彙報了自己暑假都做了些什麼,告訴她自己已經被H大歷史系錄取,目前的通訊地址是H大某宿某房間,樓底傳呼電話號碼,自己的家庭地址,家裡的電話號碼等等。
末了叮囑她給他去信告知她的下落。
夢醒的桌上鋪著信紙,本來打算給鄭義成寫信匯報一下大學的新生活,讀了這封信倒猶豫了一番,不知道該不該先回封信給張勇。她覺得他信中想知道的資訊都已經知道,似乎她用不著再寫信通報。
於是她取出鋼筆,先給鄭義成寫信,下筆如飛,一會兒寫好,找信封裝進去,貼上郵票,等第二天到樓下的時候順便去小區的郵局寄出去。
張勇家離H大也很近,離鄭家只有兩站路的樣子。他喜歡讀書,沒事不怎麼願意回家,在食堂吃完飯後喜歡去泡圖書館。當時大學校園裡正在流行錢鍾書的《圍城》,夢醒還特地買了一本非常美麗的軟面抄把她認為很幽默很警世的句子抄下來。張勇的興趣一直在歷史方面,沒怎麼注意,聽兩個女孩談得興致勃勃,也發生了興趣,又聽說這本緊俏的書在夢醒手裡,當即提出要轉借過來讀一讀。
李映紅說:“去,去,你排在我後面。等我讀完就要到期了。”
張勇說:“不至於吧?你讀書讀得那麼慢啊?到期也沒關係,我跟你一起到圖書館去辦轉借手續。”
大學裡很多生活都是很新奇的,講座,演講,舞會,還有網球。校園裡的教學樓都是些紅磚老樓,樓的側面無窗,網球的初學者會在這種樓側開闊的地方對著牆壁練習。這種樓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牆面不平,使得小小的球不好控制,經常飛到意想不到的方向,於是這些初學者揀球揀得的不亦樂乎。
李映紅玩網球玩得最來勁。她居然透過他父母找到出口網球的進出口公司買了好幾盒出廠價的網球,網球拍,穿上球鞋,短裙褲,全副武裝地上陣。夢醒被她拖著每天陪練,張勇自然要湊個熱鬧。這樣玩了一個月,李映紅自認為水平了得,讓張勇去附近的某重點大學去佔場子,要上場練一練。
辛辛苦苦地佔了場地,只打了二十分鐘,就見旁邊圍觀等他們結束的人臉上的表情是“這種臭水平也出來浪費場地”。夢醒羞愧得無地自容,李映紅面不改色心不跳,跟夢醒換場的時候在她耳邊說:“怕什麼?這裡的規則是,誰先來誰是大王,不是誰打得好誰是大王!”
張勇臉皮也很薄,對兩個女生說:“我覺得我們還是再刻苦地對著牆壁練習一段時間才能來打場地。”
李映紅百折不撓地說:“不打場地永遠不知道打場地是怎麼回事。”
在李映紅的堅持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