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大姐姐,這菩薩是咱們一道往福緣寺裡求得的,住持師傅說了,心誠則靈,咱們心可誠,一定靈的。&rdo;明沅說得這一句,明蓁便對著她笑:&ldo;我出去不容易,等往後,求了恩典,讓娘一月進來瞧我一回,旁人可都沒這個福氣。&rdo;只她的孃家是在金陵城的,餘下的天南海北,又到哪兒去求恩典,明蓁說得這一句,遞了杯子叫明沅給倒茶,伸手拉住梅氏:&ldo;往後母親一個人來,再別帶著妹妹們了。&rdo;只這短短一瞬,她忽的明白過來,東宮裡頭不缺女人,可太子那兒卻時常進新人,太子妃還半真半假的報怨過東宮不夠住了,這麼細細想一回,那些個得寵的,看著是圖個新鮮,實則是真個&ldo;鮮豔&rdo;,便沒有一個是過了十四歲的。她心頭一陣陣的發虛,覺得給妹妹招了禍患,明沅遞了水來,又撫了她的手笑,明沅心跳也才剛平穩,兩個人都想明白了同一件事,這個太子,只怕是有些不同常人的。☆、 胭脂粥成王騎在馬上,落後半個馬身跟在太子身後,太子雖換了常服,兩肩卻也繡得五爪金龍團服,騎在馬上,侍衛黃門小跑跟在馬後,一路招揺馳到城外。成王卻是一身玄衣,只腰間懸一塊龍佩,馬背上掛弓懸刀,目光不時滑過去,看著那團金龍飾心中冷哂,裝的一付謙和模樣,卻恨不能把那金龍飾頂在頭上,讓人人皆知眼前這一位是皇太子。太子的這點子毛病,再來一世一樣不改,愛排場脾氣大,偏還作個溫文模樣,連妝相都妝的半調子。他因著張皇后不得寵愛,幼時很受了些白眼,最恨別個看輕於他,等到長大拜了師傅,曉得自個兒是正統,心底的自卑發酵成了自大,恨不能叫別個伏在地下舔他的腳跟。這些個成王盡知,卻打心底瞧不上他,若說之幼年艱辛還有誰能同他相比,吳王的生母好歹是嬪,落後又抬成了妃,代王的生母原就是妃,如今也還呆在妃位上頭。只有他,他的生母不過是個宮人,是聖人一時起意上得北宮翠微樓,而成王的生母孫氏是那裡的拂塵宮人,見著一段蜂腰,拉過來就在樓上隨意臨幸了,落後又拋到了腦後,若不是司寢太監盡忠職守記下&ldo;某年某月某日於翠微樓幸宮人孫氏&rdo;這一句,他跟他母親都活不下來。孫氏生下他時連品階都無,生下他來也只封了個美人,孫氏生的並不美貌,聖人見著她一回,就再沒提起過興致。美人是不能自個兒養育孩子的,成王一直磕磕絆絆長到五歲,才叫張皇后指了養育人,把他們母子歸到揖秀宮偏殿,歸淑妃管束。張皇后再不受寵總是皇后,皇帝不喜她,還有個太后給她撐腰,太子又是天下正統,縱不受父親喜愛,該有的卻是一樣都不差,他們母子又有誰,掙扎度日,直到他開蒙讀書,生母份位才往上提,到他越來越給母親掙臉時,張皇后卻叫了他母親去說話。他這才知道,他好可以,可他不能比太子更好。才志平庸卻又心比天高,這些個毛病也罷,有一樣卻叫成王不齒。太子愛女色,這也尋常,有了權柄哪愁得不著絕色,可他愛的卻是未長成的女童,越是鮮嫰,越是稚氣越是得他喜歡。上輩子東宮裡若不是由太子妃把持著,早就蓋不住那些醜事,於氏這個蠢貨,竟未曾想到這上頭來,還只當是太子脾氣乖張,打死個把宮人,這些人的性命她若有一個能瞧在眼中,許這秘密早就被大白天下,換成是他,定要在這事上大作文章,一個失德的帽子怎麼也跑不掉。上一世他就是瞧中了顏家老二的嫡出閨女,八歲選秀時就瞧中了,那點子骯髒心思一直按捺著,官家女卻與妓子良民又不相同,原顏家不想再送選,太子身邊人透了意思給顏連章,都點名要了,如何能不給,這才送進宮去封了太子婕妤,這輩子卻是換了一個不成?他知道這一世妻子的孃家多了些個原來不曾有過的人,除了一個嫡子,還有一個庶女一個庶子。顏家的封賞每一樁都是他親自定下來的,家裡有多少人,什麼人是什麼性子,哪一個合適當什麼樣的差,他俱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這輩子雖詫異一下子多了三個,卻也並不曾特意著人看過。這些人於他不過螻蟻,若是他平白多兩個兄弟許還能生些變故,如今不過是從五品官員家的庶子庶女,自生下來長到大,到能讀書作官嫁人生子了,天下也早已大定,怎麼能生得出變故來,無非多給些個清貴的閒職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