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眸色一閃,寧兮哲鬆開扶在慕祈凡臂上的手,眯眼笑問,“不知慕老有何高見?”
“草民並無高見,只一句肺腑之言!”慕祈凡淡然一笑,視線從寧兮哲身上移開一寸,面向西方拱手,“相信先帝,相信您自己!”
面上笑容盡斂,寧兮哲莊重地深鞠一躬:“多謝慕老解惑!”
慕祈凡再次跪下,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隨侍近前相扶,慕祈凡一把揮開,挺直背脊,昂首闊步離去。
回到隆陽殿,寧兮哲親筆下旨,急調一萬兵馬趕赴曲城。然而,此時的寧兮哲不會想到,西京的戰事已經打響。
九千對二十萬,這是個什麼概念?恐怕除了身在戰場的他們,無人能知。
戰鼓如雷,琴聲如電,電閃雷鳴中,是不斷倒下的血肉之軀。
“凌雲,你瘋了!”蔣熙照於城樓上射出一箭,直襲凌雲雙手。
凌雲充耳不聞,十指翻飛猶如拂柳,箭至身前,不閃不避。
護衛在旁的墨九九一鏢將黑羽箭打偏,“撲哧”一聲沒入凌雲身側的土中。
凌雲不是沒有聽到襲來的箭矢,可她現在顧不上。九千對二十萬,這是一場豪賭,只有拼死相搏才有勝算。
不是沒有問過自己,是否太過魯莽。可她知道,她的援兵越多,蔣熙照的準備越充分。時間,兵貴神速,搶的是時間!
就在前一夜,凌風趁她睡著,深夜潛入軍營,與六千南寧士兵把酒言歡。期間說了什麼,她不知道。但今日,她看見的,是六千自願服下毒門秘藥的死騎。
抬眸往雲梯戰車看去,那一排排不斷往上攀爬的南寧
士兵,哪怕手臂已中多箭仍然緊握槍矛,身上多處溢血,卻渾然不覺。
死騎,這就是死騎,無敵之師!
東側雲梯上,凌風銀髮飄飄,一身煞氣,銳不可當;西面,燁一襲黑衣,迎風飄揚;二人宛如蛟龍騰空,手中長劍挽出數個劍花。人未至,劍氣已傷數人。
眸中狠光閃過,蔣熙照沉聲下令:“燻毒煙!”
“蔣熙照,你省省吧!”一匕直指蔣熙照,墨九九笑道,“你也不看看,城牆上銀髮那位是何人!在他面前玩毒,你還嫩了點兒!哈哈……”
毒煙已燻起,雲封士兵早服了避毒藥,自是無礙,卻沒想到對南寧士兵也毫無作用。他們在箭雨中穿梭、攀爬,行動迅捷如初,不見絲毫滯緩。
音刃的攻速比箭矢還快,眨眼間,城樓上的雲封士兵倒下一大片。
“補上!”蔣熙照怒極,一面下令,一面取出三箭一起上弦,直射凌雲。
墨九九雙眸如鷹,一直牢牢鎖定蔣熙照,見三支黑羽箭臨空襲來,拔出凌雲交給她的雙匕,騰身躍至半空,以輕功的優勢將兩支箭矢往兩側劈開。正欲回身再撲最後一箭,卻是來不及了。
“嗖嗖”的風聲在戰鼓、琴音之下是那麼微弱,可聽在墨九九耳中,卻異常清晰。
周圍一切彷彿都已靜止,墨九九全力追趕那支箭矢,終於在它距離凌雲尚有一丈之距追上,右匕使勁全力斬下。
“嚓”地一聲輕響,箭矢被攔腰斬斷,墨九九失力倒地。
然而那斷開的箭頭卻絲毫沒受影響,依然直奔凌雲胸口而去。
“不……孃親!”墨九九奮起直撲,想要用身體把箭矢擋住,卻是徒勞。
突然,一道金影閃過。
蔣熙照變了臉色,墨九九喜極而泣。
忽聞鐵騎錚錚如奔雷馳來,墨九九眸中湧起狂喜之色,爬起身子跑上一個山坡眺望,片刻後,一溜煙回到凌雲身旁:“司空瀾……司空瀾到了!”
側目瞄一眼將箭頭拍入土中的金貓王,凌雲雙手一頓,琴音戛然而止。
凌雲遙指蔣熙照,狂笑:“哈哈哈……蔣熙照,你輸了!”唇邊猶帶著絲絲血跡。
“笑話!”蔣熙照沉聲怒喝。九千對二十萬,縱使凌雲有天大的本事,也破不了西京城。
就在此時,後方響起驚慌失措的慘叫聲。
“跑……快跑啊!”
“天水……天水決堤了!”
“開城門,快開城門!”
瞳孔猛然一縮,蔣熙照低頭一瞬,再抬起時,是濃濃的不甘:“凌雲,我西北向有重兵把守,你如何能通開天水?”
“人不能過,貓還不能過嚒?”凌雲嗤笑。
激戰還在繼續,箭雨中,二人遙遙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