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是個心思活絡又熱情的,甚至還送了同屋住客們幾碗。老漢等人本就看得眼饞,略微猶豫一下也就道謝喝了,倒是那裡側牆角的三人極冷硬的拒絕了。
那管事也不惱,坐在火堆邊同一個年輕小書童閒話兒說笑。而那小丫鬟就像個忙碌的小螞蟻,不停的在廟裡廟外走動,她張羅著又生起了一個小火爐,爐子上煮了米粥,然後切了些肉乾兒和兩個黑乎乎的蛋放了進去。末了又把大鍋刷乾淨,倒水燒開,放進去很多細白的麵條。很快,破敗的廟宇裡就盈滿了溫暖的香氣。
小丫鬟抹了把頭上的汗珠兒,一邊攪著小鍋裡的米粥一邊扭頭問著草圍子裡的主子,“夫人,我熬了皮蛋瘦肉粥,再給您烙幾張蛋餅,配兩碟子醋藕和麻辣小黃瓜,好不好?”
“好,”那位夫人笑著在裡面應了,末了又道,“文娘,不必守著我,去幫幫紫竹吧。把她累壞了,我們以後怕是要餓肚子了。對了,開一罈子牛肉醬給大夥兒拌麵條。”
“是,夫人。”那藍衣婦人應聲走出,待得去門外說了幾句,小廝們的歡呼之聲立時就傳了進來。
紫竹撅了撅嘴,衝著草圍子裡嚷道,“夫人,牛肉醬都給大夥吃了,到時候見了二少爺可就不夠分了。他們書院那麼多同窗在,最後落到二少爺碗裡怕是一勺都不到了。”
“你這吝嗇丫頭,自家人吃了還心疼。這肉醬做法又不難,若是平哥兒喜歡,到時候現做也成啊。”那年輕婦人且笑且言,顯見對小丫鬟很是寵愛。
那管事也是笑道,“咱們紫竹真是個錢匣子,只進不出的脾氣倒真適合看家。”
眾人都是笑起來,誰也沒有注意那被兩個黑漢子護在身後的中年人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半閉的眼睛裡閃過一抹驚喜。
很快鍋裡的麵條好了,那管事幫忙把大鍋端下來放在一旁,藍衣婦人幫忙分碗筷。眾人七手八腳替自己撈了一碗,再澆上一大勺子紅彤彤的牛肉辣醬,那個香辣滋味滑進肚腹,別說身上沾了點兒潮氣,哪怕是直接掉進三九寒冬也不覺得冷了。
幾個車伕一筷子麵條一口鹹黃瓜,吃得很是斯文,但半眯的眼睛卻洩露了他們對這麵條喜愛之極的心情。小廝們殷勤的不時幫忙跑腿兒盛麵條,末了笑嘻嘻圍在跟前不知在嘀咕什麼。
小丫鬟也不理會眾人,盛了粥就換了個平底鍋子放在爐子上,一碗摻了蔥花和雞蛋的麵粉糊糊分次倒進去,轉眼間就變成了金黃的蛋餅,末了切成小塊放在盤子裡,又添了兩碟子鹹菜,這才起身想要端進草圍子。
正這時,那中年男人低聲對一個黑漢子說了幾句話,黑漢子居然起身往草圍子這邊走來。幾個小廝慌忙放下碗就要過去攔阻,那黑漢子卻是甕聲甕氣開了口,“我們主子遣我來問,你們可是來自青縣?我家主子有位好友叫董平,你們可認識?”
一聽這話,眾人都是愣住了。張管事幾乎是立時起身問道,“敢問你家主子是哪位?我們家二少爺正是董平董君誠!”
那黑漢子不等接話,角落裡的中年人已是低聲應道,“張老哥,是我,金北望!”
張管事聞聲望去,仔細打量半晌才認出這半靠在牆角的落拓之人居然真是當日京都所遇的那位豪爽東家。他連忙奔了過去,一邊行禮一邊問道,“金老闆,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啊。沒想到,咱們還有在破廟重遇的一日?”
那金北望苦笑點頭,“老哥勿怪,我這會兒有傷在身,不能起身見禮了。”
“有傷在身?金老闆這是遇了盜賊了?”
“就算是吧,真是一言難盡啊。”
張管事猜得這其中定然有些難言的隱情,於是趕緊說道,“金老闆,我這次是伺候我們夫人去邊疆軍城探望我家二少爺,隨車還帶了大夫。您稍等,我這就稟告夫人,請大夫給您看看傷處,如何?”
“那就勞煩張老哥了。”
這破廟前殿雖說不小,但兩人的對話,眾人都是聽得清清楚楚。董蓉可是沒少聽董平說起這為位京都的金大哥,當初進京賣果子,這人著實幫了大忙。如今人家落難又正巧與自己相遇,怎可不全力施救?
不等張管事走到草圍子跟前,她已是高聲吩咐眾人,“紫竹,撤去半幅草圍,先把金老闆扶過來安頓。清風,勞煩你先給金老闆看傷。”
“是,夫人。”眾人聞聲放了飯碗,立時行動起來。清風拎了手邊的小箱子隨張管事走到角落,待得見到金北望後背的傷口,驚得倒吸一口冷氣。不知他們經歷了怎樣的兇險之事,那刀傷從左肩一直劃到了右側腰間,傷口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