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編纂括地誌的時候,李泰沒少和世家之人來往,他那時對世族之人頗為敬重,可一直都說是陪著笑臉,現在想想,當真是有些失了體面,尤其是此刻,經李承乾這麼一說,李泰更覺得有些跌份。 也許是太過懊惱,李泰替世家辯駁道:“正是當初楊廣如此暴戾,山東士閥和關隴那幾家,才聯起手來亂了他楊家的天下。” 李承乾嗤鼻一笑:“楊家丟了天下,跟山東士閥和關隴貴戚有什麼干係,十八路反王,誰和他們有關係,要當真有操弄天下的本事,怎麼最後得天下的是我李家,怎麼不見他五姓七望的人稱孤道寡呢?” 李泰無言以對。 李承乾繼續道:“山東那些人,不足為懼,當年天下大亂時,王世充到了山東,他們就對王世充俯首陳臣,竇建德到了山東,他們又對竇建德俯首陳臣,現在捧著李治的臭腳,不過是因為現在東宮勢大,等到你能和他扳手腕了,誰敢說他們就不會又反過來追捧你呢。” “那長孫無忌呢,他可是真正長著尖牙利齒的老虎,尤其是父皇還非常信任他。” “這世上的任何事情,任何東西,有利就有弊,長孫無忌權勢滔天,這是好處,也是壞處,父皇的信任,也是把雙刃劍,即能讓他扶搖直上,也能讓他墜入深淵,想解決他,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對於長孫無忌,李泰心裡也是恨之入骨,聽的李承乾似是有對付他的辦法,李泰連忙問道:“怎麼解決他。” 李承乾斜掃一眼,呵呵一笑道:“現在說這些無用,我就問你,到底是願不願意和我聯手,你我要是聯手的話,未嘗沒有搏一搏的機會,別看現在他地位穩固,可當年我不也是穩坐東宮嗎……” “笑話,你哪來的自信。”李泰譏笑的打斷,臉上有幾分得意道:“當年,父皇可不止一次正兒八經的表示想要廢了你,要不是孔穎達李綱那些老夫子拿禮法說事,你早都被廢了,如果你早被廢,那位子就是我的,那會像現在這樣,被他給撿個便宜。” 李承乾呵呵一笑,稍稍沉思了會,緩緩的道:“貞觀十二年,父皇巡幸洛陽宮,夜宴百官之時,第一次正式言明想要廢黜了我,改立你為太子,對吧,我可有記錯?” “不錯,那一次過後,在…” 李泰剛剛開口,就見李承乾抬手製止道:“你先聽我說,那一次,民部右侍郎曹才祿、大理寺的卞正麒、還有太常少卿晏子風,這幾人支援父皇所言,說你比我更適合大位,對吧。” “我就是比你適合。” 李泰一臉傲嬌。 李承乾笑著道:“當時有人支援你,也有人以禮法綱常維護我,兩方爭吵不休,後來父皇說暫時再議,然後過了沒多久,曹才祿被告發以權謀私,被父皇革職查辦,卞正麒因為一件小事,直接被免了官,晏子風最後如何,我有些記不得了,青雀,你可記得?” 李泰想也不想道:“他被父皇流放邊塞充軍。” 李承乾笑呵呵的點點頭,從那神情之中,李泰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味起來。 “這是第一次,後面還有好幾次,父皇說了要廢了我改立你這種話,具體的時間我也都記不清了,但我依稀記得,但凡是直接跳出來,支援廢了我改立你的,是不是最後都沒什麼好果子,要麼是被貶鏑出了長安,發派的遠遠的,要麼是丟官獲罪。” 李承乾笑的越發燦爛:“青雀,是不是這樣?” 李泰的臉徹底黑了。 他現在終於明白了。 原來,他只是個魚餌,李世民把他掛在魚鉤上,來釣那些想要博從龍之功的人,枉他這些年來,還一直對此洋洋自得。 李泰惱怒的瞪著眼睛。 李承乾依舊笑著道:“現在我說我當年地位穩固,你總沒話說了吧。” 瞅著那張得意的臉,李泰真想將鞋脫下來,用兩尺長的鞋底,狠狠的抽他一頓。 李承乾還不知已經處在捱打的邊緣,他繼續朗聲道:“沒人會永遠佔在上風,你當初能將我逼到無路可走,那他又怎麼可能一直壓著你呢。” 說完之後,李承乾斂去笑容,正色的道:“好了,該說不該說的,我都說過了,現在你就告訴我,你是要博上一博,還是就此認命,將身家性命寄與他人之手。” 李泰眼睛轉來轉去,他又倒了杯酒,抬頭一飲而盡,等將杯子放下,看著李承乾道:“實話告訴你,我之所以一直想回長安,就是因為不甘心,那個位置,就算不是我的,那也輪不到他。” 李承乾起身,向著李泰走來,到身前時,他跪坐下去,兩人面對面,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李承乾伸出手:“你我聯手,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看著那纖長白淨的手指,李泰突的道:“可是,我為什麼要和你聯手,你現在不過是個廢人,要什麼沒什麼,我跟你聯手,有何用。” 李承乾眨眨眼睛,將伸出的手攛成拳頭,李泰下意識身子往後靠去,瞅他那膽小的樣子,李承乾呵呵一笑,伸出食指來,然後指向太陽穴,輕點了兩下。 這一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