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樂,而是關注起了朝事,其專注的程度,連鎮北侯都感到心驚。
這些都且不提,昭烈雲用近乎殘酷的方式磨鍊自己的武藝;花夫人有一次無意間看見了他傷痕累累的身軀,當場就昏了過去,而他自己卻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彷彿那些幾乎露出骨頭的傷痕不是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就連鎮北侯這種久經沙場之人都被他的這股狠勁震驚到了,須知一個人對別人狠算不得本事,能對自己狠得下心才可怕。光看昭烈雲那渾不把自己的傷當回事的模樣,便可知曉此人心志之堅毅,旁人是休想動搖的。
鎮北侯將昭烈雲叫到書房,神色複雜的看著這個一直以為是資質平庸的兒子:“我不管你如今是為了什麼變得這般上進,我只想讓你知道,無論如何,你的背後是鎮北侯府,你和侯府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所以你大可以藉助侯府的力量達成你的目的,但同時,你也有維護侯府的榮耀,讓它在你手中更加興盛的責任。”
這話聽上去完全是□裸的利益交換,不帶一絲感情,彷彿站在面前的青年不是鎮北侯的兒子,而僅僅是一名同盟。但這就是昭家的傳統,用最冷酷的方式告訴繼承者,這是榮耀,也是職責,沒有絲毫選擇的餘地,必須挺起脊樑,獨自揹負下去。
但這同時也是昭家最大的溫情,只有一開始就撕開一切偽裝,將真實暴露出來,在未來才不會為任何事情而動搖。
昭烈雲聽完,抬起一直低下的頭:“父親,我要到定北軍去。”
他並沒有說“想”,而是直接不容置喙的說出了“要”,這無疑說明他已經做出了決定,而且絕不會更改。
鎮北侯吃了一驚,那直面他的,已是一個男人的眼神,堅如磐石,百死不悔。
昭烈雲自然不會聽到第二種回答,幾日之後,他便開始收拾行裝,準備遠赴邊關。
他走的那一天,離恆帝大婚只有三日。衛四前來送行,連面上一貫的輕佻神色也收斂了起來,看上去竟是說不出的嚴肅。
“你這次去定北軍,是不是和陛下有關?”衛四一字一頓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這向來以紈絝面貌示人的侯府子弟,此刻終於露出了犀利的鋒芒,一針見血的抓住了關鍵所在。
昭烈雲手掌在韁繩上摩挲了片刻,“你既然發現了,我也不再瞞你。我只願成為他手裡最鋒利的那把刀,誰也替代不了。”
簡直執迷不悟!衛四氣得劈手奪過韁繩,又狠狠甩了出去:“我也不管你了,你愛怎樣就怎樣吧!”
昭烈雲望著他拂袖離去的背影,低聲道:“我所求者,不過得他一顧。”
三日之後,天子大婚,整座京城都被籠罩一片喜慶的紅色之中。
殿內兩側的紅燭安靜的燃燒著,恆帝一身吉服,鮮豔的顏色愈發襯得他面容如玉,五官像是工筆精心描繪,完美的毫無瑕疵。
喜帕掀開,露出了一雙羞怯的明眸,恆帝卻無端想起了那晚進香河上,另一雙眼睛裡燃燒的明亮的火焰。
大婚之後,張德勝作為貼身伺候的人,不曾發現恆帝有什麼變化,依然是那種冷清的性子,彷彿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使他動容。但恆帝卻分明感受到,有什麼東西發生了改變,案几上擺放的奏章中,越來越頻繁的出現了同一個名字,正是那個名字的主人,在岸邊流離的燈火下,抱著他所贈與的衣物,露出了毫無陰霾的笑容。
三年時光轉瞬而逝,隨著一次擊退北戎進犯的捷報,定北軍中一眾將士都回京接受封賞。
恆帝看著朝堂上身姿挺拔的青年,三年的軍營生活猶如脫胎換骨,昭烈雲俊美的輪廓被打磨的愈加鋒銳,整個人直如一杆寒光凜冽的長槍,不可逼視。唯一不變的,只有眼睛裡那兩簇明亮如昔的火焰。
大殿內一時靜默,良久,只聽得恆帝清冽的聲線緩緩響起:“鎮北侯府昭烈雲,靖邊有功,特擢為驍騎將軍,以示嘉獎。望卿日後精思竭誠,再建功勳。”
昭烈雲單膝跪地,深深低下了頭顱:“臣定當竭盡全力,不負皇恩。”
之後,這位冉冉升起的將星果然如他所說,成為了恆帝手中最鋒利的那把刀,只要是他所渴慕的那位君主下達的命令,不論是什麼,也不論有多嚴苛,昭烈雲全都毫不猶豫的執行,所有阻礙他的,都將被視為敵人, 被不容情面的剷除。
他的官職也越升越高,從最開始正三品的驍騎將軍一路晉升到正一品的撫遠將軍,再加上老鎮北侯去世,他繼承爵位,儼然已是朝中武將之首,無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