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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一個二十二三歲的年輕“媽咪”陪坐在冷剛身邊,她的一個“助手”每隔一分鐘,就拉來一個小姐讓冷剛“睇相”。

冷剛大叉兩腿歪靠在沙發上,一個勁兒地搖頭。

“這個太肥!”

“這個太瘦!”

“這個是大陸妹,唔要!”

冷剛腦袋一個勁兒地搖頭,一臉地不滿意。

那個媽咪乜著眼,撒嬌地用手指尖輕戳冷剛的腦門,“老賽(老闆),你到底中意嘛也?”

於是,冷剛扭轉頭煞有介事而同時又低聲下氣徵求兩個內地客戶的意見。

兩個人連忙擺手,“都行!都行!”,臉上皮笑肉不笑。

我心中暗暗驚歎冷剛相人的眼力。

對於兩個內地客來說,可能特別令他們感到奇怪的是,冷剛竟能一眼就分辨出大陸妹和當地女人來。身處這花花世界,他們表面上還要強裝出見過許多世面見怪不怪的表情。

我面上賠著笑,心中卻對冷剛這種重複的劇目感到麻木和膩煩。

這種場合,我見過多次,早已見慣了冷剛的裝模作樣。

來香港之前,冷剛還特意叮囑我換一萬塊五十元面額的港幣給這兩個人當零用錢。“千萬別給他們一千元一張的票子,每人五千,才五張,心裡肯定覺得少了點兒。這兩個內地土老帽兒,我一定要搞掂,美國要的那種藥材,只有他們那個地方才出產。這次香港哄得倆人開心,我然後再狠狠壓價,就什麼都賺回來了。”

我照辦不誤。

冷剛的背景很有些了不得,一些緊俏物品的批文非他搞不到,就連我所在公司的部門總監劭幹生,也再三強調一定要和冷剛搞成“鐵哥兒們”那樣親。

幾杯酒下肚,不到半小時,兩個副處長級別的內地客已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各自摟著個韓國裔的陪酒女郎在角落裡竊竊私語,也不知他們說些什麼。

那兩個韓國女郎,只會講英語和半生不熟的粵語,國語一點也不懂,真不知他們是如何交流的。

我、冷剛兩個人和那個“媽咪”玩射盅。骰子擲個不停,“媽咪”和冷剛是老熟人,不停咯咯地嬌笑勸兩個人喝酒。

媽咪擲搖骰子的技術高超過人,經常能把三個子在離桌高速旋轉後疊在一起放成一摞。

我心不在焉。

從玻璃窗望出去,前殖民地城市的夜色,令人暈眩。那麼多閃爍著燈光直聳入雲的建築物矗立於海邊,那麼多燈紅酒綠。沒有一處地方,能像香港的夜晚這樣炫耀地展示著繁華;也沒有一處地方,能把人映襯得這樣毫無意義。

由鐵、水泥、玻璃、沙石構成的大樓,在燈光的點綴下顯得那樣輕盈和縹緲,無邊的醉意,會為這些景象所引誘而提前在體內盪漾開來。

太繁華奢靡的地方,總是易於引發憂傷的情緒。在燦爛華燈下,腐爛的城市氣息,有時顯得那樣馨香激鼻。

33。香港不夜城(2)

我的思緒,往往一下子飛到與正經歷的場景毫無關聯的事情上去——一種純潔,一種能使自己的心在黑暗中熠熠發光的純潔。林紫倩的笑容和眼神中閃爍著那種純潔,藉助於那種近乎透明的純潔,我可以獲得某種意義上的再生。

許久沒有滿懷心痛地想起某人了,許久沒有被某種事物感動過了,許久也沒有靜心思想一下自我存在的意義。平淡的生活,漸漸成為一層舒適寬厚的甲殼,掩蓋住一切青年時代的悲哀、憂鬱、傷悲,甚至連懊悔虛度年華的淚泉也遮隱住了……

在輕微的醉意中,有時候我幸福得像太陽下泥潭裡沉睡的肥豬一樣。沉沉的鼾聲,從我靈魂深處傳來。有好長一段時間,我真的以為自己真是很幸福很慵懶了,直到這樣的夜晚,我內心虛假的秘密,又為林紫倩在天堂純潔的笑靨所刺穿。

愛情就是這樣一種難以置信的東西。它能使最物質的軀體在瞬間變得那樣形而上……

“冷總,這卡怎麼用?”兩個內地客搖晃著身子,晃著冷剛塞給他倆的運通訊用卡問。

幾杯洋酒下肚,兩個人消退了許多拘謹,而且恰到好處地裝出半醉的情態使色膽得到些遮掩。

“嘻嘻,幹完好事,把卡給這倆小姐就行了,她們提包裡有手提刷卡機。”冷剛親熱地攬住倆人的肩膀,“兩位好好玩,痛痛快快地玩,這裡可是醜惡的資本主義,懷著深仇大恨,體驗一下資本主義的紙醉金迷吧!”說著他仰頭大笑起來。

兩個內地客也受到感染,縱聲大笑。其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