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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身體,忍不住抱得更緊一些。

她多怕自己是在做夢,只要稍稍鬆手父親又會再次消失不見,她這樣孩子氣的行徑換來父親一聲滿含愧疚的低嘆。

她打電話去公司請假,回身時蘇父已經將粥煲端上桌子。粥米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散開來,久違的家庭溫暖。

她很想和父親說說話,或是噓寒問暖,然而每每欲言又止。蘇父的目光一直落在低處,偶爾與她的碰上也是急急地避開。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種窘迫而羞赧的神色,彷彿一個做了錯事不被原諒的孩子。

蘇父原本是做學問出身的,後來調去文化局下轄的某研究中心任室長。說不上是什麼大官,但多多少少有一點兒權力。前年中心裡拔下一筆財政專款用於專案研究,但後來因為種種原因該專案被擱置,這筆款便劃入了中心小金庫中作為備用金。

這樣的處理是違規的,但是很多時候規定與約定俗成的‘慣例’,往往更傾向於後者。在監管不到位並且權力集中的部分附屬經濟體中,這種情況是司空見慣的。

既然前幾任也都是這麼做,蘇俊文也就沿襲這樣的規矩進行處理,到了年末的時候將這筆款項作為員工績效派發下去。

績效有多有少,拿多的自然高興,拿少的便忿忿不滿。利益糾葛、爭執吵鬧之下難免矛盾衝突,爾後便有匿名舉報,因此東窗事發。

嚴格來說這樣的行為並不是為謀私利,但是對於國有資金處置的隨意性和在細節處理上的不嚴謹,他仍得因此負起領導責任。縱然沒有牢獄之災,但這次難堪的經歷卻壓彎了他的脊骨,讓他成為一隻驚弓之鳥。

蘇若童原本想陪父親去理髮,但是無論她怎麼勸說蘇父就是不願意出門。她即心酸又無奈,記得小時候父親曾為自己理過發。於是翻箱倒櫃地找出那套工具來,“讓我來試試?”

雖然工具用得不甚順手,但剪出來的效果竟也不差。她將剪下的碎髮清理乾淨,笑道:“我的手藝不賴吧。”蘇父笑了笑,眼中盛滿歉意,忐忑難安。

父女倆整天下來也沒說上幾句話,可她並不在乎這些,沒有什麼比家人平安無事更重要的。

她像回到了孩提時代那般對父親充滿了依賴,哪怕他睡著了她也要坐在他的床頭看著他,直到睏倦來襲。

有些東西,當你從不曾失去它時,它是如此地稀鬆平常。像是路邊的一塊石,手邊的一杯水。可是一旦你失去了它,就如同脫了水的魚一般,再也無法生存。

接下來的日子都過得平靜而安寧。

每天她早起去菜市場買好菜回來,吃完早餐出門前父親會將準備好的飯盒和水果塞給她,照例叮囑兩句。到了傍晚準時下班,一開門就必定有熱騰騰的飯菜在等著她。

彷彿是回到了舊日時光。未曾有過變故,生活平靜無瀾。倘若不是那通電話,她幾乎是要將陸東躍遺忘到腦後。

“你還真想過河拆橋,嗯。電話不打,連簡訊也不發了。”他雖然在抱怨,口吻卻並未帶著不滿,“晚上我去你家。”

她後頸汗毛倒豎起來,“你有什麼事?”

“送點東西過去。伯父回來的時候太匆忙,落了些東西。”

她喉嚨發緊,遲疑片刻後說道:“你交給我就好,不去特地去我家裡。我爸爸現在精神還是不太好,不願意見外人。”

他低低地笑,“我也算外人?”不待她回答便說道:“送個東西而已,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你幾點來?”

“待會兒要開個會,可能稍晚一些。”他抱怨似地說道:“我們都多久沒見了,還不許我找個藉口去看你?”

她無言以對。

因為知道他要來,晚餐的時候她便有些心神不寧。蘇父以為女兒胃口不好,便問道:“想不想吃麵條?要不我下點餃子去?還是你想吃藕粉?”

她趕緊扒了兩口飯以表示自己胃口頗佳,悲劇的是吃得太快嗆到了。正當她咳得淚花都出來時,門鈴適時響起。

她匆忙起身開門。陸東躍見她便笑,“怎麼和花臉貓似地。”說著就伸手去摘她臉頰上的飯粒,她下意識地避讓開。本是想早早將他打發走所以門只開了一半,又用身體擋著。這麼一避反而是將門敞了開來,坐在飯廳裡的蘇父立刻站起來。

“陸主任。”

陸東躍將指尖的飯粒彈掉,微笑著,“伯父,打擾了。”

蘇父的熱情中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拘謹,“怎麼會呢?”蘇若童有意擋在前面,低聲說道:“你又要玩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