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人已經退下去了。現如今天色已晚,他們今天應該是不會再次進攻。兒子是來告訴您一聲,不必為戰事憂心。”
“你有心了。”張亮輕輕嘆了一口氣,道:“說起來還為父對不住你,要不是受我的牽連,你還在長安好好地當官呢。就是當不了官,只當一個平民百姓,也比入了蠻夷之腹強得多吧?”
張慎微搖了搖頭,道:“父親大人何出此言?這些土人只能以石、木、骨為器,一點鐵器都沒有。所依仗得無非是人多而已。咱們人雖少,可也未必會輸。”
“唉,你就別給我寬心了。”張亮道:“土人是器械不精,至於悍不畏死也遠遠談不上。但是一招鮮吃遍天,以人多打人少,兵力懸殊,我軍必敗無疑。”
張慎微道:“父親大人休長他人計程車氣,滅咱們自己的威風。不錯,現在咱們是居於下風。但孩兒估計,再守上三五日絕無問題。”
“三五日?守上三五日又有什麼意義?”
“到時候咱們就會有援軍了呀!這南洋地面上又不是隻有咱們這一個藩國,還有許敬宗建的武安國,薛萬徹建的武陽國,房遺愛和高陽公主建的高陽國、齊王李佑建的齊國呢。”
張亮道:“你的意思是,這四國會支援咱們?”
“也不用四國。這些土人的實力也就那樣,只要任意一國支援咱們,這場仗咱們就贏定了。”
他搖了搖頭,道:“孩子,死了這條心吧,援軍不會有了。”
張慎微臉色一變,道:“為什麼?”
“唉,你還問為什麼,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嗎?”
張亮嘆了口氣,繼續道:“都是為父造的孽,事實上,咱們與這四國勢同水火!”
“為什麼這麼說?”
“咱們先說齊國、武安國和高陽國。有些事你已經聽說了吧,想當初齊王李佑謀反囚禁太宗皇帝,為父也參與其中。”
張慎微大惑不解,道:“你們共同謀反,之前也算得上是‘志同道合’。現在同被陛下貶來南洋,也算是‘難兄難弟’。他們不是應該來幫咱們嗎?怎麼又勢同水火了?”
“嗨!你懂什麼,這事沒那麼簡單。想當初為父見事情不對,趕緊抽身而退。並且對他們進行威脅,絕不可把我的事情透露出去。從那時候起,我們就從朋友變成了仇敵!”
“即便這三國靠不住,那還有李義府的武陽國呢?”
張亮道:“李義府你就更別指望了。我和他雖然無冤無仇,但別忘了,他的大哥乃是東華王郭業。我與郭業明爭暗鬥多年,可稱仇深似海。他不對我落井下石就夠意思了,又怎麼可能雪中送炭?”
“這……”張慎微鬱悶地說道:“父親大人,您得罪的人也太多了吧?怎麼好像天下皆仇似的?”
張亮無奈地說道:“唉,誰說不是呢?早知今日,為父想當初一定不會把事做得那麼絕。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這些人是指望不上了,咱們只能坐以待斃。”
張慎微想了一下,道:“孩兒總覺得,事情未必就壞到了那種程度。”
“你的意思是……”
“您跟四國之主是有仇,但再大的仇也不過是咱們唐人內部之爭。現在卻是那些土人與唐人之爭,他們難道就不能捐棄前嫌,救咱們一次?退一步說,他們就算盼著您死,但您帶來的這八百人何辜?”
張亮搖了搖頭,道:“大家都是唐人就應該互相幫助?你這話也太孩子氣了。別人可未必這麼想,說不定在人家眼裡,土人比為父要親近多了。”
“可是……”
“行啦,沒啥可是的。我也不和你爭。三日之後,我們堅持不住之時,你看看到底有沒有援軍,不就一切都明白了麼?”
……
……
這三天裡,土人繼續增兵,張亮站在望樓上遠眺,粗略估計,包圍他們營地的人已經破了十萬。
咚咚咚~
鼓聲如雷,鋪天蓋地的土人再次衝殺而上。張亮臉色慘然,道:“兒呀,這一撥攻擊恐怕咱們是頂不住了。你現在就把我的腦袋砍下來吧,也讓為父臨死少受些委屈。”
“父親!”張慎微淚如雨下,顫顫巍巍抽出腰刀。
轟轟轟~
正在這時,忽然,三個如同悶雷一般的聲音響起,往遠處看,陣陣濃煙騰起,遮天蔽日。
張慎微大喜過望,高聲道:“火藥!是火藥!父親大人,咱們不必死了!援軍……來了!”
第7章同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