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伺候,跑我這裡幹嗎?
“現在是什麼日子?什麼時辰?”我一開口,聲音澀啞,自己也嚇了一跳,十三阿哥一面接過小太監遞上的一盞藥茶送給我潤嗓,一面道:“九月初二,卯時。”
也就是說,我已經昏迷了至少兩天,而康熙一個時辰前剛剛降諭說十八阿哥不治?
開什麼玩笑?
十八阿哥的病不是都快好了?怎麼現在說不治就不治?
但是後帳內這些人的表情又讓我無從懷疑,十三阿哥也不可能這麼咒自己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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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自覺潑翻了手中茶,淅瀝一地,十三阿哥全不理會,只扳住我肩膀,直視我道:“小瑩子,老十八快不成了,你醒一醒,不要這個樣子,好好隨我去見他最後一面。”
我瞧瞧他,又瞅瞅四阿哥,一陣突如其來的戰慄擊穿了我:“不會的,十八阿哥不會有事。我、我要去看看——”
在十八阿哥身上花了那麼多心血的我,即使將聖諭擺在我面前,我也無論如何不能相信這麼荒謬的事!
赫希嬤嬤取過衣鞋給我,我匆匆穿戴好,連帽子也不及拿,四阿哥、十三阿哥便帶著我向前頭康熙宿帳疾步奔走而去。
頭痛、胸悶、氣短、腳步虛浮,一切就好像高原反應纏上身來,但至少我還能夠站著——站著看到被康熙摟在懷裡的十八阿哥。
我只朝十八阿哥臉上看了一眼,我就知道,他要死了。
我陪伴他日日夜夜,他什麼樣子我都見過,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只看了一眼,就讓我心中充滿黑暗的恐懼。
當西邊的太陽快要落山,由於日落時的光線反射,天空會短時間發亮,然後迅速進入黑暗。
當香油燈裡的油即將燃盡時,也會突然一亮,然後熄滅。
我寧願看到一個奄奄一息的十八阿哥,不願意看到現在這個“容光煥發”的他。
“小瑩子,你來了?”
十八阿哥對我抬了抬手,還算鎮定的康熙示意我上榻挨著他們坐下。
我不想十八阿哥看出我難過,尋思著要說些什麼才好:“奴才……”
十八阿哥忽然好像很輕快地舉起剪刀手在我眼前一晃,清晰道:“vic-to-ry,我拚的對不對?”
這個單詞我不知教了他幾遍,他總是耍賴,不肯好好學,要麼就故意發出怪音來氣我玩兒,我沒想到我的教學成果第一次在康熙面前展示竟是這樣一個局面。
十八阿哥以那一種希翼的眼神看著我,我很明白他是像以前一樣要我笑給他看,但是我要怎麼才能做到?
我閉了一閉眼,在眼簾遮暗的內壁掩飾下,我極力抗拒著自心底傳來的徹骨寒冷,那是一種能穿透一切的寒冷的力量,我發覺我無法去掉這種可怕的寒冷——因為它的源泉是由於我心底冰冷的哀傷,我就要失去他了。
天際燦爛群星仍會翩然下降,黑色的夜空會變成了藍色,隨著又成了蔚藍,溫暖的陽光也會從某處上空射下來,但他不會再看到。
儘管我的胃翻騰得像在狂風中飄蕩的風箏,我還是控制住了我顫抖的手。
我從十八阿哥腰帶上解下他那塊老虎玉牌,把它交握在我的手心和十八阿哥小小手掌的中間,然後慢慢懸移出榻上方。
我的手在下面,我鬆手,十八阿哥是隻有一點點握力而已。
老虎玉牌幾乎是在瞬時滑落下地,“啪”的一聲,玉牌碎成齏粉。
我很知道玉碎的聲音是可以如此清洌、激揚、決絕,我也領教過那乾脆的無法手握的一響,是如何像尖利的玻璃,碎在人的心頭,但這一次,我眼也不眨地看好玉碎的全過程,那些碎片,晶瑩光芒,深深熾痛我,唯有如此,才能讓我殘存一絲清明。
——紫禁城東牆下太醫院待診處,十八阿哥晃一晃小腦袋,笑眯眯地望著我:“小瑩子,皇阿瑪說要把你賞給我了!皇阿瑪說了,明年八月出塞圍獵我要是打到一隻大老虎,就把你賞給我!……重陽節怎可不配茱萸囊,我賜你的!可以避災!”
——太子毓慶宮練武房,十八阿哥眨巴著眼睛,指著我的補服道:“皇阿瑪,這是幾品的補服?為何兒臣在宮裡沒見人穿過?”
——康熙的乾清宮冬暖閣奔出個著正黃旗服色鎧甲盔帽的小子來,一推額前遮眉,雙手叉腰挺肚分腳而立,得意道:“小瑩子,你看我英武嗎?”
——還是東暖閣,十八阿哥脆聲道:“小瑩子在太醫院那麼久了,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