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有時候他也不是不理。
鄉下的網路跟周圍鳥不拉屎的境地一個德行,一會有一會沒,儲應珣看著卡頓的直播畫面,數次皺起眉頭,看了會乾脆不再管,拿住手機遛著洛奇沿民宿附近的小路往前走。
要不說人不高興的時候就往外走一走,看一看青山綠水,心情多少會得到治癒。黑髮幼崽帶著狗狂走幾l公里後,緊皺的眉頭不知不覺鬆了下來,衣服裡面也出了一點汗。
洛奇精力充沛,越走越興奮,但很懂事不會莫名其妙爆衝,基本全程配合著儲應珣的步速。
又走半公里,儲應珣收緊牽引繩拉停洛奇,走過去俯下身問:“渴不渴?”
他弄好隨行杯伸過去,讓洛奇就著手喝了兩口水,大狗秒速喝光,舔舔嘴巴吐出舌頭蹭了蹭儲應珣的褲腳。
儲應珣收起隨行杯,起來後把手腕上的牽引繩鬆了一圈,改換到另一隻手,扭動著手腕活動了兩下筋骨,突然感覺到臉被冰了一下。
他愣了愣,還沒上手摸臉,低頭便看見洛奇的毛髮上接連砸下來兩顆雨珠。千鈞一髮之際,儲應珣拉緊牽引繩就往這附近唯一的一處有屋簷的地方跑去。
一人一狗飛速狂奔,幾l近剛衝進去,雨就下了起來。
嘩嘩嘩的一下下很大,站在中間彷彿都能被淹死。
儲應珣站在門口抬起腦袋往上看,胸口呼呼抖動,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就差一點他和洛奇就要被淋成落湯雞了。
黑髮幼崽撐著膝蓋緩了口氣,臉色臭起來。
雨下大的時候,他心裡的想法是——想死。
回頭一
看,估摸出回民宿至少要走半小時的路時,心裡第二個想法是——想謀殺舅舅。
儲應珣在心裡過了幾l百遍怎麼報復舅舅的辦法,過了那個勁,低頭垂下眼用手機給儲宗發了條簡訊,發完手機也沒關,因為直播間還開著。
把手機拿在手裡調整好角度,黑髮幼崽終於想起來要看看周圍是什麼地方,他轉過頭,上下打量一眼。
最後儲應珣發現這裡是一個道觀,而且是很破的那種,基本沒有人來,也沒有人打掃,屋簷結了肉眼可見的蛛網,牆壁也很是破敗。
儲應珣撥出一口氣,俯身摸了摸洛奇的背,看洛奇情緒還算穩定,儲應珣不顧地上菸灰,曲起腿坐在地上,後背靠著一根柱子。
洛奇在門口來回走了兩圈,看出雨大,走回來,收起雙手雙腳盤在了黑髮幼崽的身側。
儲宗這個時候回了訊息過來,問儲應珣在哪兒,現在撐傘來接他。儲應珣回覆不用,等雨停了自己會往回走,只是告訴他會晚點回去而已。
至於在什麼地方……
儲應珣再次抬頭看這破破爛爛的小道觀,臺子上只有一個烏漆嘛黑的人身像,看不清五官和衣服,但依稀可以看出是張牙舞爪青面獠牙的形象,兩個盆空空如也,連上一柱來這裡的香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只剩下短短半柱殘根。
儲應珣從頭看到尾,心中只有幾l個字:是個可憐兮兮的小神仙。
根本沒有人供奉。
儲應珣低頭擺弄手機,就這麼安靜看了半秒,腿邊的洛奇突然站了起來,儲應珣看過去的時候他正對著一個地方狂吠——桌子上的一個腐爛的蘋果莫名其妙掉了下來。
是的,莫名其妙。
在最中間的位置,沒有風沒有晃動,自己就從桌子上滾了下來。
儲應珣站起身,睜著眼睛看前面的桌臺。直播間的人似乎看出黑髮幼崽的反應有點不尋常,有些警惕的開始問他怎麼了。
儲應珣沒有回。
因為下一秒,空中響起了不輕不重驚慌的一聲:“啊……”
輕輕脆脆的,還含了點勾人的顫音,這一聲過後小道觀迅速升起漫天的白霧,從不知名的地方騰地溢位來,洛奇被這變故嚇得亂竄,汪汪吠個不停,直播間彈幕滾動更快了。
黑髮幼崽一動沒有動,緊盯著前面。
儲應珣從那遮人視線的白霧中,先看到一面雪白纖瘦的脊背,再往上是瑩白小巧的耳朵,捲曲濃密的頭髮遮了點耳尖,從耳垂斜上方到眼角的一個位置,長著顆很小的痣。
腦袋上戴著一頂高高的帽子,兩根帶子從臉頰兩邊垂落在下巴上綁了個結,穿著一身漂亮的錦服。
十秒鐘時間,眼前就跟演電視劇一樣,活活變出了一個人。
煙霧消散以後,那人懵懵懂懂望了過來,像一個新生的蠱惑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