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號,洗澡時間結束。”
獄警站在門外用不大的音量提醒我,我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頭髮,伸手將門開啟,對上外面一箇中年男人的視線。
男人穿著廬原一監的制服,布料貼在四肢上能看出非常合身,胸口處也掛著個昭示身份的牌子,一表非凡,很是體面,此時臉上正掛著為難對我說:“已經超十分鐘了,你今天身體不舒服嗎?”
自從上回我見這人差點摔倒扶了他一把後,他便對我挺友好,偶爾會開小灶讓我洗澡洗久一點,他貌似將我單方面當成了他的朋友,有時還會向我哭訴他工作還有戀愛上的煩惱。
雖然我對他的行徑感到百思不解,但這是他的自由,我無法干預任何一個人的行為自由。
獄所的洗髮露有一種廉價的濃香,我用毛巾又擦了兩遍頭髮,搖了搖頭,否認他後半句話。
獄警對我的疏遠習以為常,他上前拉住門,然後和我轉身一起朝走廊另一邊走去,他瞧我兩眼,眼角露出笑紋:“那能不能問問,你怎麼突然申請在這個點洗澡?有點不太對勁。”
最後幾個字還沒落地,我臉色緩緩地發生了變化,因為他的話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下午睡覺時做的一個夢。
監獄雙人間狹窄又逼仄,小房間裡的遮光簾從兩邊被人牢牢向中間拉住,不見一絲亮光。
我躺在自己的床位上,枕著硬邦邦的枕頭稍作休息,突然聽見旁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很輕微,但在這種環境下又實在難以忽視。
明明記得對床出去了,現在應該沒人,怎麼會有聲音,我抱著這樣的想法將頭轉到另一邊,然後,看到了一雙熟悉的黑眸。
那一瞬間,我的心臟彷彿被人劇烈地掐了一把。
對面的床鋪上,有個人跪在近兩米長的被子上,兩條胳膊撐在前面,後腰抬起,以一種小腿貼床肚子離地的姿勢望過來。
上半身的衣服往前滑了一些,露出平滑的一小塊柔軟腹部,背部溝壑往下的位置,純白色的布料緊緊箍著兩團東西,肉很多,多到讓中間的布料都深深地陷進了裡面,兩邊的地方彷彿只要去觸碰一下,那裡的肉就能悽豔地彈晃起來。
我感覺那張臉好像又長得妖了一點,僅僅只是三年沒見而已。
我的胸膛一直在起伏,保持躺在床上轉過頭的動作,一動不能動。禾奚就這麼看了我一會,抿著唇角委屈地對我說:“我在你的心裡不重要了。”
我腦子裡幾乎立刻接上一句:“我從來沒有這麼說過。”
我知道自己在做夢,夢是千奇百怪的,也不講邏輯,所以夢裡的人也不需要我回答,委屈抱怨完,他慢慢換了個姿勢,坐起來慢慢將一隻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哥,你現在碰不到我,我摸自己給你看好嗎?”
以前還在禾家的時候,禾奚就總說些讓人意外的話,他思維很活躍,自己一個人又愛多想,有時候說出來的話讓人很難招架。
我看著他肚子上的手,
眼皮和心臟一起顫動,我發現我進了監獄後,勞改了這麼久,依然還是一個會對著自己弟弟硬的畜生。
“357號,想什麼呢那麼入神!”
獄警在我耳邊喊了一聲,將我從回憶中拉回到現實,我看他一眼,轉回頭深深地撥出一口氣。
我頭髮沒有吹乾,還在往地板上滴水,身邊的男人就在滴答滴答的背景音下,唏噓地道:“你剛才想東西的表情真是有點……難以形容。我還沒見過你那種表情。你到底在想誰呢?”
我腳步略微一頓,站定不再動,轉過頭看他。
他馬上攤手:“好吧,好吧,我不問了,你不想說就不說。”
“我先走了,還有事要辦,你去食堂吃飯吧,晚了就沒飯吃了。”
我說:“知道。”
我回了一趟宿舍,將換下來的衣服拿去洗手池下面清洗了下,照常放在櫃子上晾曬。將最後一件衣服搭上後,我心思不明,回頭看了一眼對面的床,那裡空空如也,沒有人。
我想大概是房間太暗,所以總是出幻覺,上前一步拉開窗簾。
可惜拉完房間裡也沒有亮多少,我意識到這一舉動是徒勞,這用鐵網圍起來的牢籠很少見太陽,死氣沉沉才是常態。
我等頭髮稍微幹了點才去食堂,雖然我刻意在晚飯點過後才去,但推門后里面的人仍舊很多,從視窗處排起了一條長龍,都拿著鐵盤等打飯。
我慢慢走到長龍的最後一位站定,食堂人聲嘈雜,有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