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雖然還是依舊笑意淺淺,心裡卻是悚然一驚,長恭她想殺誰?
“你說話啊,恆伽……”她低喃了幾聲,將頭一歪,側在了案几上,竟好像睡了過去。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個傢伙,明知自己酒量不怎麼樣,還要借酒澆愁,結果倒好,才灌了三盅酒,這就抗不住了。
“長恭……長恭,”他輕喚了她幾聲,卻只聽見她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之後就再沒有任何回答了。
隔著她微微敞散的領口,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她玲瓏的鎖骨,精緻光潔的骨形,叫他不禁想象起那象牙般的玉色的光澤;她修長的脖頸處的肌膚白皙細膩,幾近透明,猶如冰雪,她垂拂在肩下的長髮黑如墨玉,細若軟緞,那潤潔的光澤更襯得她玉琢般的容顏清麗出塵,秀美無雙。
忽然,一隻小蟲子飛到了她的臉上,她身體微微一動,伸出了手輕輕撓了撓臉,那隻小蟲子驚飛之後又很快飛了回來。
他忍不住抿嘴淺笑,心裡忍不禁漾起一波波如水般溫潤,眼中水光瀲瀲氤氳迷漫。不自覺地伸手去幫她趕走那隻蟲子,觸手之間,是她溫熱的臉頰,那一瞬間,竟禁不住心旌搖曳,手指彷彿不受自己的控制,慢慢滑過她流水般的髮絲,微閉的雙眼,翕動的睫毛,柔軟的嘴唇……
姍姍而來的小夜姑娘此時也到了門口,剛打算叩門,卻在沒有掩緊的門縫裡看到了這令她吃驚的一幕。想不到這位斛律公子竟然對同為男性的蘭陵王……她雖然震驚不已,但畢竟深知有些事還是少知道為妙的道理,正當她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卻看到一位婦人滿面慌張地衝上了樓,一見她就神情激動地抓住了她的衣袖,語無倫次地問道,“蘭陵王,蘭陵王人呢?”
她見此婦狀似瘋狂,倒也嚇了一跳,趕緊往那個房間一指。
那婦人立刻放開了她,一個箭步衝到了房間裡,二話不說,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泣不成聲,“長恭,長恭,二孃求求你,趕快去救你大哥,不然他性命不保!”
恆伽看清這下跪之人居然是高家的二夫人宋靜儀,也不由大吃一驚,第一個反應就是立刻起身將門牢牢關了起來,然後轉過身,低聲道,“二夫人,你這是做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靜儀只是搖頭,哭道,“斛律大人,現在只有長恭能救他大哥了!”“長恭她喝醉了,”恆伽探究地看著她,“這一時半會恐怕也緩不過來。”
靜儀的臉色變得霎白,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忽然起身,操起了酒壺,對著長恭兜頭澆了下去。
“二夫人,你!”恆伽的眼中掠過一絲怒意,卻又聽見靜儀對著長恭的耳朵低喊,“高長恭,你快點醒來,是我害死你的爹孃,你趕快醒來殺了我!”
他驀的驚住,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長恭迷迷糊糊間被冰冷的酒水迎頭澆下,強烈的刺激令她頓時清醒了幾分,緊接著,忽然又聽到了二孃的聲音,一股怒氣湧上心頭,那十分酒意倒是立時去了七八分,她睜開眼,也顧不得恆伽在一旁,怒道,“你來做什麼?”
“長恭,從阿妙失蹤開始,我就知道不對勁,你那天對我那麼說,我心裡明白你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是,一切都是我的錯,可是,你大哥是無辜的,長恭,求求你,去救你大哥!”
聽到這些話,長恭最後的兩分酒意也不翼而飛,她的身子一僵,顫聲道,“大哥他怎麼了?他怎麼了?”
靜儀見長恭面露焦急之色,心知有望,不由心口一鬆,連忙說道,“皇上今天忽然來請孝瑜前去赴宴,我……”
“大驚小怪,皇上請大哥去赴宴,這又有什麼奇怪的?”長恭只道自己虛驚一場,不耐地打斷了她的話。
“可是,來將他帶進宮的人是……是和士開啊!”靜儀低聲道,“你也知道和士開素來和你大哥不和,這裡必定有陰謀啊……”
長恭冷冷看了她一眼,“我看你是平時害人多了,所以才會胡思亂想。大哥和皇上素來親厚。皇上怎麼可能對他不利。”
“高長恭,我知道你恨我,是,是我因為妒嫉才害了你母親,可是,這樣對她也是一種解脫啊,在先帝的手裡,她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你給我閉嘴,賤人!”這句話像尖針,似銳刺,錐子一般扎心,一針見血,使得她怒不可遏。
“長恭,別衝動。”恆伽及時地摁住了她準備拔劍的手。寥寥幾句,已經令他明白了這個匪夷所思的真相,也明白了長恭鬱鬱寡歡的原因。
靜儀緩緩抬起頭,“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