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死丫頭,讓你劈個柴,你居然磨磨蹭蹭弄到天黑,我看你是又皮子緊了,這還真是一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啊!”林沐沐的媽媽宋美美的責罵聲,尖銳地從院子裡傳了過來。
“媽,我馬上就把劈好的柴都碼好了。我完事後,立刻馬上就把燒好的水給您和爸拎過去泡腳,您再等我幾分鐘。”林沐沐揚聲回應著宋美美,隨即將手裡的破碗塞到我的手裡,壓低聲音說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但是你別再給我惹麻煩,不然我真的會介意把你扔給找你的那幾個男人。你老老實實把東西吃了,我明早來帶你走。”
林沐沐說完,頭也不回地匆匆把小柴房的門拉上,又用力拉上外邊的木栓。緊接著,她拎起門口灶臺上燒著的水,腳步匆忙地往屋裡送去。
我藉著從外邊透進來的微弱光亮,終於看清了自己手中碗裡的食物。那是用熱水泡開的一些饅頭,裡邊僅僅滴了幾滴醬油,這便是這碗中唯一能嚐到的鹹味了。
我不禁回想起自己所瞭解到的有關林沐沐的情況,在她的家中,她可謂是毫無地位可言。倘若不是她弟弟需要上學,得靠她照顧,恐怕她連學校的門檻都難以觸及。
而且,即便她的爸媽准許她上學,前提也是她不但要帶好弟弟,還得把家務料理得妥妥當當。即便如此,她依舊吃不上一頓好飯,身上穿的也都是揀來的別人家不要的衣服。
但即便處於這樣的困境之中,林沐沐的身上卻總是乾淨整潔的。熟悉她的人都清楚,她一直力求讓自己站在人前時,展現出最優秀的一面,這全都源自於她骨子裡那股不服輸的犟脾氣。
我端著碗,將從未吃過的如此簡陋的晚餐大口扒入嘴裡。我把每一口都細細咀嚼,然後才緩緩嚥下去,令人意外的是,我竟然在這簡陋的食物中,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天剛矇矇亮,林沐沐就輕輕拉開了木栓。她迅速地遞給我一個布包,還有手裡緊緊攥著的幾十塊錢。那些錢面額各異,想必被她攥在手中的時間太久,錢上都被汗水浸溼了。
“我只能幫你這麼多了,包裡有兩個饅頭,一小包鹹菜。你別嫌少,這原本是我的早飯,你快走吧!現在大家都還沒起來,你別在這兒坐車,往前面的村子走,到了那些人想不到的地方再上車。他們一直在這兒找你,應該是和這兒的人熟悉,有人告訴了他們你還沒離開這兒。”林沐沐一邊急切地說著,一邊催促我快走,“對了,包裡還有點消炎藥。之前你發燒,我只能給你用我弟之前用剩下的消炎藥,對不對症我也不清楚,你身上的傷等救出你家人以後,一定要好好診治。”
“我……”我張嘴剛想說話,林沐沐就伸手阻止了我,“你什麼也別告訴我,就當我沒見過你,要是你真的沒能跑出去,你也別說出我幫過你。”
林沐沐說完,轉身就進了她家院子,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彷彿生怕會被我連累。
我緊緊拿著手裡的東西,快步朝著雲城的東頭走去,那邊是離開雲城最近的道路。我在道路邊拐彎的地方,又回頭望了一眼林沐沐的家,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在那門口站立著,只是我已經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離開雲城後,我滿心歡喜地踏上了歸家的路途,滿心以為很快就能與親人團聚,卻不曾料到,前方等待著我的竟是數不清的波折。
腳下的道路崎嶇不平,我深一腳淺一腳艱難地走著,心中滿是對親人的牽掛和焦慮,以至於完全無暇顧及身體的疲憊。然而,沒走多久,天空又驟然間下起了傾盆大雨,瞬間就將我淋成了落湯雞。雨水如注,模糊了我的視線,腳下的道路變得泥濘不堪,每邁出一步都異常艱難,讓我舉步維艱。
這時路過的一個拖拉機司機從我身邊經過,他不由減慢了車速問我,“小子,你這是要上哪去啊?怎麼一個人,你家大人哪去了?”
“大叔,我是a城來這玩的。我們那邊的山上玩,沒想到遇到了暴雨,我和他們走散了,我又是個路痴,現在也不知道這是哪了。”
我不敢再和陌生人說實話,我怕又像在雲城那樣被人賣了還不知道。
“我就說看你也不像我們這鄉下人,你是不是上水墨鄉玩的吧?那個地方山清水秀,不少大城市的人來遊玩。不過你這走的可遠了,正好我到前邊的義縣,那有車去a城。你上來吧,就是有點顛,但是也比你走前快不是?”
我對那個大叔是千恩萬謝,還答應他回家後一定要讓家人來謝謝他。
大叔人一看就老實憨厚,他咧嘴笑了,“就捎趟腳的事,哪來的謝不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