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啟羊皮口袋,取出封存在小瓷瓶裡的一枚枚蟲卵。
男子挑眉道:“你想把它們吃掉?”
林淡恍若未聞,像吃藥一般把這些蟲卵合水吞服,臉上全無恐懼或噁心的表情。
男子伸出雙臂,把少女圈在自己懷裡,嗓音含著濃濃的笑意:“小丫頭,我越來越喜歡你了。你很大膽,也很聰明。只可惜這些還不夠,遠遠不夠。”
飢餓得到了緩解,卻只是一瞬。林淡默默忍受著附骨之疽一般的痛苦,再次倒出一大把蟲卵吃掉。當她準備吃兩顆情蠱時,男子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啞聲道:“這東西你可不能吃。”話落另一隻手在她掌心輕輕一撫,兩顆情蠱就消失不見了。
林淡終於正視他,詰問道:“你拿我的東西想要做什麼?”情蠱若是使用不當,也會害人性命,但直覺告訴林淡,男子很強大,現在的自己絕不是他的對手。
男子沐浴在她專注的視線裡,竟感到極其愉悅。他不得不承認,被這個小丫頭忽視的感覺很不好。
“憑你現在的實力,這兩枚情蠱你很輕易就能解開,又何須忌憚我拿了它?繼續吃你的東西吧,你看看,你已經餓得發抖了。”男子輕輕撫摸林淡的臉頰,語氣十分溫柔寵溺。
林淡深深看他一眼,這才把餘下的蟲卵全都吃完。有的蟲卵很強大,緩解飢餓的效果會持久一點,有的蟲卵很弱小,吞下去連一點感覺都沒有。由此可見,越是能量充沛的東西,越是為聖蠱所喜。
然而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東西與蠱卵一樣,具備此類能量呢?林淡一邊思考這個問題,一邊拿出先祖的手札研習,臨到傍晚已小有所獲。
即便剛經歷過生死,她卻也沒忘了按時為周楠換藥,照顧病人似乎是她的習慣。
她把晚餐端進周楠的房間就離開了,男子忽然從她身後冒出來,興味道:“你喜歡那個小子,對嗎?”
林淡又恢復到了視他如空氣的模式,哪怕他站在自己身前,也只管從他高大的身體中穿過去。當男子再一次擋住她的去路時,她竟一頭撞進他懷裡,額頭紅腫了一片。
男子雙手環住她瘦弱的肩膀,輕笑道:“忘了告訴你,我有虛影和實體兩種狀態。你若是想要投懷送抱,直說便是,何必如此。”他冰冷的指尖拂過林淡光滑細嫩的額頭,令她不受控制地顫慄。
她清晰地意識到——男人很強大,絕非普通的鬼怪。只不知他為何執著於向她借身體,而不是直接吞噬她的靈魂。難道他受到了什麼限制不成?
想歸想,林淡面上卻絲毫不顯,掙脫男子的懷抱,回到自己房間。她把羊皮口袋和小銅爐放進書包,趁著夜色潛入山寨,尋到石貴的住處。
男子低啞的笑聲在夜色中顯得十分悅耳:“你想幹什麼,報仇?”
白天的時候,小丫頭表現得很正常,彷彿已經忘了之前的遭遇。當時男子就感到很驚訝,憑藉短短半日的觀察,他知道她不應該是那種膽小懦弱,以德報怨的人。殺身之仇如何能夠說忘就忘?卻原來她在這裡等著。
林淡並不理會男子,三兩下就翻過土牆,進入了石貴的家。他家只有兩間木頭房子,破破爛爛的,還散發著一股濃重的黴味。鼾聲從右側的房間傳來,很明顯,她要找的人就在那裡。
林淡把小銅爐放置在門口,又把羊皮口袋裡的藥材取出來,一一投放進去點燃。不過片刻功夫,四周的泥土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無數毒蟲刨開泥土,繞著銅爐打轉,頃刻間就聚集了一大片,卻遠遠避開林淡,在她四周形成了一圈真空地帶。她身體裡隱藏著聖蠱,那是所有毒物最恐懼的存在。
毒蟲只聞到誘人的香味,卻找不見食物,自然而然便開始在周圍搜尋,輕易就鑽入房門,發現了躺在床上打鼾的石貴。毒蟲咬破他的面板,爭先恐後地鑽進他的身體,把他的內臟啃噬乾淨。他早就醒了,卻被毒素麻痺了神經,想喊喊不出,想跑跑不掉。
在他嚥氣的最後一刻,林淡推開房門走進去,靜靜與他對視。她的眼裡沒有仇恨也沒有快意,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深海。報仇,這是必須的,卻也不能佔據她太多思緒。石貴雙目圓睜,面容扭曲,頭一次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產生了濃濃的悔恨。可惜一切都太晚了,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死無葬身之地都不足以描述他的下場。
林淡親眼看著石貴的身體像漏氣的皮囊一般乾癟下去,密密麻麻的毒蟲在皮囊下竄動,然後順著七竅鑽出來。它們吃光了一個大活人,卻還沒有飽腹,於是開始吞噬同類,緊接著,其中一小股毒蟲竟分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