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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笑道:“鴟得腐鼠,鵷鶵過之,仰而視之曰:‘嚇!’”

要不是時地大大不宜,殷雪苓實在想拍手叫好。石棣茹的一番話語出《莊子》秋水篇,原文是惠施在梁國當宰相,莊子去看他,惠施以為莊子是來搶位子的,所以全國狂搜三天要把莊子找出來。

倒是莊子自己上門去,跟他說,有一種叫鵷鶵的神鳥,非梧桐不棲,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可是有隻貓頭鷹叼著死老鼠,看到鵷鶵飛過,怕鵷鶵會來搶,所以抬頭要把鵷鶵嚇走。

雖然自己的哥哥被人說成死老鼠實在不怎麼令人愉悅,但是石棣茹的反應又快又尖銳,實在令人歎為觀止。

只是她現下另有一個疑問:“石……呃,我能不能知道嫂……呃……的遺囑是怎麼說的?”

怕再惹起石棣茹的強烈反彈,殷雪苓不敢叫她姐姐,也不敢叫鍾採蘋嫂子,這樣的畏怯和體貼讓石棣茹心軟下來。

“原來殷振陽不敢讓你們知道嗎?”饒是語帶譏諷,口氣已緩和許多。“蘋兒遺書說:清白身來,清白身去,雖死猶為鍾氏女,不敢高攀殷家婦。”

“清白身來,清白身去。清白身來,清白身去……”

殷雪苓隱約意識到有點不對頭,雖然這趟到石家沒有得到哥哥下落的線索,但似乎有些意外的收穫……

他要醒了?

暫且壓下百味雜陳的繚亂心緒,鍾採蘋深吸了口氣。可是在他們曾經分享過情人間才有的親熱後,她又心亂得不知如何自處。

在她生命中最華美的時光,他曾扮演過極重要的角色,但也是他把她逼得必須一死了之,她對人性早已失去信心,尤其是對他。

鍾採蘋還是鍾採蘋,但再也不是他心中的師妹,所以,她需要絕對的冷靜和鎮定,才能面對即將清醒的他。

殷振陽輕微的呻吟讓她轉過身來。

他睜開眼,眨了眨,似乎不太適應昏暗的光線,然後,他看到了她。

“這裡是哪裡?師妹?真的是你?你沒死?”

有意忽略他語氣中的欣喜多於驚訝,鍾採蘋心想:你不是巴不得我死?我沒死可惜了?

只是她把這話放在心裡,不是不想在言語上刺傷他,而是她打定主意要隱藏自己所有的情緒和想法。

“別動!”

太廢話的問題她不屑回答。她告訴自己,就算他當自己是死人、是鬼魂都無所謂,自她來到這裡那一刻起,世人的眼光就再也與她無關。

可是他用右手撐起身子的舉動卻讓她嚇了一大跳,他的右手好不容易才能勉強保住,可禁不起他胡亂使力。

移身到床前,她略一使勁便把殷振陽按回床上去,確定傷口並未因他的莽撞再度出血,她才鬆了口氣。

殷振陽躺在床上,仍不安份地左顧右盼,想確認周遭環境。只是極目所見,這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房間,倒是屋外蟲鳴唧唧,松濤陣陣,讓人頗有置身山林的舒適感。

“師妹,這是哪裡?”

“不知道。”

其實也不能說不知道,此地固然沒有特別的名稱,但應是絕情崖附近的一座山谷,不過這話說了也等於白說。

“是你救了我?”

“不是。”

她簡單決絕的答覆讓他嘆了口氣。

“師妹,即使你不願意承認,我仍感謝你救我一命。”

“不是。”

她皺起眉頭。這傢伙未免太過自以為是,全不把人家的話當話,只有自己想的才是對的。

他們之間會鬧成今天這樣,可說是他自以為是的結果,偏偏這傢伙到如今還不知反省!

“師妹……”

承認她救他一命很難嗎?

“我不懂醫人。”

如果他不是白痴,應該知道他的肩傷嚴重非常,必須接脈、續筋、駁骨才能保住,普通的郎中大夫尚且束手無策,而她這個徹頭徹尾的門外漢,當然也只能抬眼茫然。

這道理殷振陽自然明白:“師妹能否告訴我是哪位高人救了我?”

“不知道。”

鍾採蘋惜字如金,他只好猜測道:“你不知道這位高人的身分?”

“嗯。”

還好她還沒小器到用點頭來代替這種單音節敷衍用語。

“那麼前輩人在何處?”知道自己還沒力氣下床,殷振陽補充道:“請代我向他致謝。”

“不在。”

不能說她的意思表達得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