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乙盯著我手裡的黑色吊帶襪,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
“她本來就是個瘋子。”慕夜笑笑,手插在荷包裡靠在門邊,一副不打算多管閒事的樣兒。
“舒乙,你答應我想怎麼畫就怎麼畫的。”我抖了抖手裡的吊帶襪,非常性感。我覺得黑色很襯舒乙的面板。
“那也沒說讓你胡鬧!這東西穿著,穿著,象什麼話!”舒乙連看著我手裡的東西都嫌煩。
“怎麼不象話,這叫藝術!戴安。阿勃絲就照過很多男人穿褲襪的半裸照!”
“難怪,你喜歡那個怪物!”舒乙沒好氣地橫我一眼,“你畫我的裸體都可以,我絕對絕對不會穿這東西的!”
“不,我就要畫你穿這。”我倔強地小聲說。舒乙也生氣地瞪著我。
慕夜走過來,拿過我手裡的褲襪扯了扯,又雙手撐起褲襪朝舒乙比了比,“我可能不想再打球了。”皺著眉頭,卻說了句毫不相干的話。
不,很相干。我在偷笑,因為舒乙聽了後,氣呼呼地一下子站起來抓過褲襪,就開始生氣地解褲子,“慕夜,這個女人會被你寵成個納粹!”
“哦,不,我欣賞猶太人。”慕夜聳聳肩,走向一旁,我呵呵笑著合不攏嘴。
“舒乙,你把腿翹起來。”
舒乙很不耐煩地大力一疊,二郎腿一點兒也不嫵媚,他生氣嘛,翹的很霸氣。不過,也算了,看他穿著黑色褲襪狂放地坐在小沙發上,何嘗不是另一種風情?
我拿起畫筆,開始認真臨摹起來。慕夜坐在角落的沙發上聽著MP3。畫室裡一時只聽見舒乙生氣的呼吸聲,挺美好。
20
“舒乙,你也知道戴安。阿勃絲?”
“恩,我祖父有她作品的收藏。”男孩兒懶懶地哼了聲,
“呵,他老人家挺有眼光嘛,現在戴安的照片可價值不菲。”我調整了下畫板。舒乙許是坐也坐懶了,沒初時那麼生氣了。
“這也叫眼光?她的照片裡全是毫無秩序的混亂又醜陋的異類。粗鄙的衣服,令人作嘔的表情————搞不懂怎麼會有人喜歡這樣令人壓抑得窒息的影像,哦,當然,你喜歡,我能理解。”舒乙又嫌惡地瞟了眼他身上的黑色吊帶襪。
我挑了挑眉,無所謂地笑了笑,“你不知道戴安有多了不起,她1967年在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舉辦“新紀實攝影展”時,她的三張作品除了得到評論界最惡毒的詛咒和最尖刻的批判之外,美術觀工作人員每天早晨都必須去清理掉人們吐在上面的口水。然而事實是,沒有人能從心中輕易抹去她的照片帶來的震撼,哪怕只是僅僅回眸一瞥。”
手裡的畫筆沒有停,嘴裡,固執地為戴安正名。
我崇拜這位異端的大師,她曾說,“我要表現的是熟悉的事物不可思議的側面,以及不可思議的事物的正面。對我而言,照片的主題永遠要比照片本身重要,而且複雜。我在乎的是這張照片是關於什麼的。”
我畫畫也是如此,只求宣洩出最真實的情緒,以及找到粉碎後的真相。
“呵,想不到我身邊除了我古怪的爺爺,還碰上了兩個審美有奇趣的怪物。”舒乙好笑地攤在沙發裡,
“還有誰?也是喜歡戴安嗎?”
“恩。佛狸,我以前一個同學,她還找我借過爺爺的相簿。她更瘋狂,把那些畸形人的照片全放大有一面牆那麼大,掛在她老媽的畫展門口。我也是聽爺爺說的,那時,他們都說佛狸已經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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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了?佛狸————”我突然停下畫筆,這個名字,舒乙的形容————
“恩,是瘋了。佛狸失蹤已經有兩年了吧,曾經——…”舒乙沉鬱的聲音突然停住,望著畫室門口,我順著他的眼光轉過頭————
門口,站著一個拿著小號的男孩兒。
同樣“育霆”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卻又有著與慕夜舒乙不同的美。左腰間的金屬掛鏈,讓男孩兒看上去有些許“嬉皮”風格,絲毫不顯突兀。
男孩兒淡淡地掃了我們一眼。如常地架好畫架,擺好小號,開始專心地臨摹起來。他很專注,或者說根本就是孤傲,彷彿室內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他都不在乎,他眼中,只有他眼前的小號。
“紫上,愣著幹嘛,畫呀!”
舒乙不耐煩地叫了聲,我回過神,轉過頭。
那邊,角落裡的慕夜只睜開眼看了眼那個男孩兒,又閉上了眼。舒乙依然狂放地翹著腿靠在沙發裡,表情卻染上任